第56章泄露
第56章泄露
进到西厢房的时候，燕影正端了盆温水，拿了帕子替素年擦着额头，见白玫两人进来，连忙起身行了礼：“半个时辰前姑娘有些发热，不过不明显，婢子和松烟姐姐拿了温水给姑娘擦身，很快就不热了，但是姑娘又像是做梦了一般，一直在说胡话，脸上看着也着急，叫也叫不醒，松烟姐姐这才去请老爷和夫人的。”
白玫点点头，走到床边看躺在那里的素年，只见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儿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焦红，细长的眉毛紧紧地锁着，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惶急和焦虑，鬓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有些湿意，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燕影给她擦拭时沾上的水迹，总之看起来透着一股子说不来的可怜劲儿，看得白玫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素年的额头，有些微微的热，又把手伸进锦被里摸了摸她手心的温度，比额头稍微热一点，但是也不算是发烧，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转脸问站在身后的蒋鸿景：“君美今儿个给素素开药方了吗？”
蒋鸿景这才想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白玫：“是个安神的方子，君美说如果吃上三四副没有效果，就不用吃了，还是以修养为主。”
因为养了个经常吃药的女儿，白玫也略通一些医理，略微看了看，发现都是些安神滋养的药，折起来递给一边的松烟：“去抓三副药回来，别惊动了老太太。”
松烟拿着药方出去了，白玫又问燕影：“姑娘都说了哪些胡话？”
燕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迟疑道：“说的也不多，就是哭，也不是大声哭，就是那种抽抽搭搭的哭，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一般道：“还说过一些不清不楚的话，叫一个有些含糊的名字，似乎是什么意，还说‘你好狠’之类……”
见白玫脸色瞬间不好，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头都不敢抬，嘴上却说的飞快：“老爷夫人明鉴，婢子跟着姑娘三年多了，整日在跟前伺候，姑娘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避着婢子，这三四年里，除了和其他姑娘们有些今天争吵明天和好的小矛盾，婢子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和旁人结下过什么大的冤仇，也不曾见她和旁人来往过，一直到今年春上，姑娘性子才活泼了些，乐意出门了。”
说完怯生生的抬头，眼神倒是坚定：“所以姑娘只是做了和恶人有关的梦，还望老爷夫人明察。”
白玫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抬头和蒋鸿景交换了一个眼神，才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这也正是白玫和蒋鸿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
素年之前因为体弱，被白玫养在慕玫居里，饮食起居亲力亲为，莫说是和人交往，就连她什么时候打个喷嚏白玫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后来大了，也不好在养在身边，就找了个离自己院子近的地方搬了进去，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多里，除了这几个月开始去书院学琴，其余的时间从没有出过府，身边的人每次出门也和她禀报过，所以，她是怎么认识那人的，总不会是梦里吧？
正疑惑间，那边床上的素年有些不安地转了转头，胳膊也从锦被下伸了出来，腿三两下就把被子蹬到了一边，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抓挠着，嘴里不安地道：“水……好多水……我……我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似乎真的是溺水了一般，把房里的三人都骇了一跳，白玫连忙扑过去抱住她，轻叫道：“素素，素素，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娘在这儿呢，娘守着你呢……”
素年在梦里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跨过了前世今生的亿万时间和距离，所有遇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全部都绞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她在这个旋涡里苦苦挣扎，却找不到半点亮光和出口，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她才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抓住那一点儿温软就不想放开。
白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硬是被她抓出了指印，却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在她耳边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唤的一旁的燕影也跟着着急，心里也默念着“姑娘醒来吧”“姑娘快醒醒”，直到她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睫羽微微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白玫差点喜极而泣，转脸看着蒋鸿景欣喜道：“素素醒了！”
素年迷蒙着一双眼睛仔细地看了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感觉，对着白玫虚弱地笑了笑，轻声叫道：“娘。”
“哎。”白玫这一声回答的是欢天喜地，轻轻地点了点素年的额头：“你可吓死娘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一回来就昏睡过去了，还发烧，说胡话，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让娘担心了，是我的不是。”素年歉意道：“等我好了再好好孝敬娘。”
白玫回头和蒋鸿景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站着的燕影去屋外守着，才敛了容色道：“你这次让娘担心的确是你的不孝，但是这不是你最大的错处。”
素年刚睡醒，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她娘如此严肃正经地和她说话，吓得脑子更迷糊了，顺着白玫的话往下问道：“那是什么啊？”
“妄自逞强，一意孤行，遇到事情不和父母商议，不寻求他人帮助，试图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压在心底，旁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能在哪里猜你的心思，你也不想想，以你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解决什么事儿？只会让旁人担心罢了，所以你知错了吗？”
素年越听心里越惊，这话……这话……娘亲肯定是知道了前世的事情才这样说的吧？
刚才白玫说她说胡话，难道她说胡话的时候把前世的事情抖落出来了？听她娘的话音，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蒋素年啊蒋素年，你自视甚高，发誓不把之前那一世告诉给任何人，怎么只是见了那个人渣一面，不但惊得生了病，竟然连肚子里的秘密都守不住？
但是事已至此，她之前的一切怕是瞒不住自家精明的娘亲和聪敏的爹爹，只能咬着牙承认了，否则让两人再去胡乱猜测，岂不是更加担心。
遂定了定神，轻轻地点了点头：“孩儿知道错了。”
白玫眉梢一挑：“你果然瞒了我们事情，还是大事！”
素年：喵喵喵？
敢情您刚才声色俱厉唱作俱佳只是在诈我啊？
我还那么蠢，竟然真的被你们诈出了心底的秘密？
进到西厢房的时候，燕影正端了盆温水，拿了帕子替素年擦着额头，见白玫两人进来，连忙起身行了礼：“半个时辰前姑娘有些发热，不过不明显，婢子和松烟姐姐拿了温水给姑娘擦身，很快就不热了，但是姑娘又像是做梦了一般，一直在说胡话，脸上看着也着急，叫也叫不醒，松烟姐姐这才去请老爷和夫人的。”
白玫点点头，走到床边看躺在那里的素年，只见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儿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焦红，细长的眉毛紧紧地锁着，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惶急和焦虑，鬓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有些湿意，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燕影给她擦拭时沾上的水迹，总之看起来透着一股子说不来的可怜劲儿，看得白玫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素年的额头，有些微微的热，又把手伸进锦被里摸了摸她手心的温度，比额头稍微热一点，但是也不算是发烧，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转脸问站在身后的蒋鸿景：“君美今儿个给素素开药方了吗？”
蒋鸿景这才想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白玫：“是个安神的方子，君美说如果吃上三四副没有效果，就不用吃了，还是以修养为主。”
因为养了个经常吃药的女儿，白玫也略通一些医理，略微看了看，发现都是些安神滋养的药，折起来递给一边的松烟：“去抓三副药回来，别惊动了老太太。”
松烟拿着药方出去了，白玫又问燕影：“姑娘都说了哪些胡话？”
燕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迟疑道：“说的也不多，就是哭，也不是大声哭，就是那种抽抽搭搭的哭，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一般道：“还说过一些不清不楚的话，叫一个有些含糊的名字，似乎是什么意，还说‘你好狠’之类……”
见白玫脸色瞬间不好，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头都不敢抬，嘴上却说的飞快：“老爷夫人明鉴，婢子跟着姑娘三年多了，整日在跟前伺候，姑娘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避着婢子，这三四年里，除了和其他姑娘们有些今天争吵明天和好的小矛盾，婢子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和旁人结下过什么大的冤仇，也不曾见她和旁人来往过，一直到今年春上，姑娘性子才活泼了些，乐意出门了。”
说完怯生生的抬头，眼神倒是坚定：“所以姑娘只是做了和恶人有关的梦，还望老爷夫人明察。”
白玫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抬头和蒋鸿景交换了一个眼神，才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这也正是白玫和蒋鸿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
素年之前因为体弱，被白玫养在慕玫居里，饮食起居亲力亲为，莫说是和人交往，就连她什么时候打个喷嚏白玫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后来大了，也不好在养在身边，就找了个离自己院子近的地方搬了进去，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多里，除了这几个月开始去书院学琴，其余的时间从没有出过府，身边的人每次出门也和她禀报过，所以，她是怎么认识那人的，总不会是梦里吧？
正疑惑间，那边床上的素年有些不安地转了转头，胳膊也从锦被下伸了出来，腿三两下就把被子蹬到了一边，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抓挠着，嘴里不安地道：“水……好多水……我……我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似乎真的是溺水了一般，把房里的三人都骇了一跳，白玫连忙扑过去抱住她，轻叫道：“素素，素素，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娘在这儿呢，娘守着你呢……”
素年在梦里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跨过了前世今生的亿万时间和距离，所有遇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全部都绞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她在这个旋涡里苦苦挣扎，却找不到半点亮光和出口，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她才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抓住那一点儿温软就不想放开。
白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硬是被她抓出了指印，却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在她耳边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唤的一旁的燕影也跟着着急，心里也默念着“姑娘醒来吧”“姑娘快醒醒”，直到她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睫羽微微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白玫差点喜极而泣，转脸看着蒋鸿景欣喜道：“素素醒了！”
素年迷蒙着一双眼睛仔细地看了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感觉，对着白玫虚弱地笑了笑，轻声叫道：“娘。”
“哎。”白玫这一声回答的是欢天喜地，轻轻地点了点素年的额头：“你可吓死娘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一回来就昏睡过去了，还发烧，说胡话，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让娘担心了，是我的不是。”素年歉意道：“等我好了再好好孝敬娘。”
白玫回头和蒋鸿景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站着的燕影去屋外守着，才敛了容色道：“你这次让娘担心的确是你的不孝，但是这不是你最大的错处。”
素年刚睡醒，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她娘如此严肃正经地和她说话，吓得脑子更迷糊了，顺着白玫的话往下问道：“那是什么啊？”
“妄自逞强，一意孤行，遇到事情不和父母商议，不寻求他人帮助，试图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压在心底，旁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能在哪里猜你的心思，你也不想想，以你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解决什么事儿？只会让旁人担心罢了，所以你知错了吗？”
素年越听心里越惊，这话……这话……娘亲肯定是知道了前世的事情才这样说的吧？
刚才白玫说她说胡话，难道她说胡话的时候把前世的事情抖落出来了？听她娘的话音，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蒋素年啊蒋素年，你自视甚高，发誓不把之前那一世告诉给任何人，怎么只是见了那个人渣一面，不但惊得生了病，竟然连肚子里的秘密都守不住？
但是事已至此，她之前的一切怕是瞒不住自家精明的娘亲和聪敏的爹爹，只能咬着牙承认了，否则让两人再去胡乱猜测，岂不是更加担心。
遂定了定神，轻轻地点了点头：“孩儿知道错了。”
白玫眉梢一挑：“你果然瞒了我们事情，还是大事！”
素年：喵喵喵？
敢情您刚才声色俱厉唱作俱佳只是在诈我啊？
我还那么蠢，竟然真的被你们诈出了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