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琴为心曲
第33章琴为心曲
素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明知道如果真的这样，一会儿肯定会被蒋鸿景和朱子懿取笑，但是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趴到了谢成煜的背上。
这个背还是这么稳，这么暖。
谢成煜微微弯腰，背上的小姑娘轻的像是一根羽毛，一把骨头，若是仔细感受，还有些硌人，忍不住开口道：“以后用饭要多用些，莫挑食，你太瘦了。”
素年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又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巧地不像话。
这个时间，书院里的学子都在教舍里上课，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琅琅的书声从远处的教舍里传过来，和着仲春的微风吹动小路两边绿竹发出的簌簌声，让素年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种年岁静好，地老天荒的错觉。
没等她过多体味这感受，就被一声慌慌张张的声音打破了：“素素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过去，只见蒋鸿景一脸惶急地奔了过来：“这是伤着了还是不舒服？”
素年抬头给了她爹一个灿烂的笑，挣扎着从谢成煜背上下来：“没有没有，上来累的走不动了，煜哥哥背了我一程。”
蒋鸿景脸色一松，转头对谢成煜道：“素素任性，叫阿煜见笑了。”
谢成煜摇摇头：“并无。”
三人一起走到蒋鸿景的屋舍旁，在门前的蔷薇架子下的竹凳上坐下，架上的蔷薇这个时节才长出了稀稀落落的柔嫩新叶，眼光顺着叶间的缝隙洒下来，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
素年吁了一口气，伸手折了一朵伸到她脸颊旁的粉嫩海棠花，对蒋鸿景道：“爹爹自去忙碌，不用管我和煜哥哥，我会自己在你架子上找书看。”
蒋鸿景最近也着实忙碌，见自家闺女这般说，站起身：“那爹爹就去忙了。”
顿了下，又道：“你表哥昨天过来，顺便把送你的琴给拿了过来，就在屋里放着，你要爱惜些。”
素年欢快地应了，待蒋鸿景走后，自觉地跳到蒋鸿景屋里，看到那个放在书桌旁的楠木架子上的紫檀木的琴匣，忍不住低低地欢呼了一声。
“煜哥哥，你来看！”素年声音带了难以抑制的雀跃，像是个急于向亲近的人展示自己新玩具的小孩：“看我的新琴！”
谢成煜唇角莫名上扬，起身走进屋里，就看见那小丫头面前放了一只狭长的紫檀木盒子，盒身颜色暗沉，刻了大气稳重的祥云纹路，盒身一侧有黄铜的云钮，轻轻一按，“啪”的一声，琴匣就自动打开了，露出内里衬的大红色上好漳绒，以及里面的那张琴。
琴通体幽黑，仲尼式，琴身窄长，牛角雁足，象牙琴轸，看上去流畅大气，别有一股精致风流。最妙的是琴体虽然幽黑，但那黑却像是从最深的夜中撅出来放在碧玉雕至的琴身中一般，黑到极处却隐隐透出了绿来，黑的彻底，又绿的幽深。
便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眼看到这张琴，也知道，这是一张绝好的琴。
素年用小拇指轻轻地挑起琴弦，只听得“咚”的一声，那声音直如昆山玉碎，凤凰欢叫，有别于素年此前弹过的任何一张琴。她欣喜地回头看了看一旁立着的燕影，又转头看另一边站的谢成煜：“煜哥哥，你听！”
谢成煜微微点头：“是张好琴。”
素年伸手把琴抱了出来，放在南窗下蒋鸿景替她备好的琴案上，跪坐下来，扭身对谢成煜笑道：“我试试琴。”
随着她一个个手势的变幻，流畅而清越的琴音就从那张小绿绮上流淌出来，正是上节课她在朱子懿课上新弹的那支曲子。
优越的记忆力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哪怕这十天内她练习的不多，也和上次弹奏的时候一样流畅，没有太多的滞涩。
但是似乎，也仅限于此了。
素年收了琴音，有些纠结地蹙起眉头，低头打量了一阵手里的琴。谢成煜见她脸色不大对，疑惑道：“怎么了？”
“嗯，该怎么说呢……”素年有些不大好描述心里的感觉，想了半晌才缓缓道：“总觉得我的琴声，少了点儿什么。”
至于少了什么，她也拿捏不准。
谢成煜眉梢微挑，作为一个弹奏什么琴曲都能奏出一股子金戈铁马之气的新晋琴痴，谢成煜觉得他似乎没什么评论的资格，却也建议道：“再奏一曲。捡你熟悉的曲子。”
素年点点头，转身又开始弹奏起来，正是谢成煜上节课弹奏的《春晓吟》，几乎每个会琴的人都会弹奏的一只曲子。
很快，曲子就结束了。
谢成煜这下也有些微微蹙眉，想了半天才道：“也不是不好，流畅自然，我是奏不了这么好的琴曲。”
素年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儿，毕竟，谢成煜的琴曲她是领教过的，颇有魔音穿耳之功效。不过这并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这曲子究竟哪里差了味道呢？”
没错，就是“差了味道”。
就好像是一道菜，明明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差了味道。
谢成煜一时也想不出来，手一挥：“等下午上课的时候问问老头吧，我也说不清楚。”
下午上课的时候，素年的这个问题终于被朱子懿发现了。
上一次上课，他只是惊叹于这个丫头看几遍琴谱就能弹奏，觉得素年天赋甚高，但是这次上课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丫头琴音里的不对劲儿到底是什么了。
她的琴声，没有感情。
琴为心曲，琴音之所以能打动人，不是因为琴音描绘的景象，或者是音与音结合给人造成的美妙感受，而是琴声里承载的情感。
没有情感的琴声，不过是琴音而已，根本够不上“心曲”的称呼。
素年弹奏的每一首琴曲，只是在弹琴而已，她的琴曲里没有任何情感。
从这一点来看，她的琴音连谢成煜杀气纵横的琴音都比不上。
“你这弹奏法啊……”朱子懿感觉到有些棘手：“弹奏习惯一旦养成，不好改。更难办的是……”
他没有说下去，心里有些感慨，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怎么会把自己的心门关的这样紧，一点儿情感都不愿意露出呢？
只是这点儿就不好说了，女儿家的心事，不是他能探究的，也不是他愿意去探究的。
素年还不知道她的琴音里没有情感的真正原因，她回想了自己的学琴之路，发现原本天赋勉强的她能够把琴曲弹得流畅已经了不得了，根本顾不上琴曲里的情感，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她弹琴也是音节的堆叠而已。
但是琴音中的感情，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素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明知道如果真的这样，一会儿肯定会被蒋鸿景和朱子懿取笑，但是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趴到了谢成煜的背上。
这个背还是这么稳，这么暖。
谢成煜微微弯腰，背上的小姑娘轻的像是一根羽毛，一把骨头，若是仔细感受，还有些硌人，忍不住开口道：“以后用饭要多用些，莫挑食，你太瘦了。”
素年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又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巧地不像话。
这个时间，书院里的学子都在教舍里上课，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琅琅的书声从远处的教舍里传过来，和着仲春的微风吹动小路两边绿竹发出的簌簌声，让素年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种年岁静好，地老天荒的错觉。
没等她过多体味这感受，就被一声慌慌张张的声音打破了：“素素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过去，只见蒋鸿景一脸惶急地奔了过来：“这是伤着了还是不舒服？”
素年抬头给了她爹一个灿烂的笑，挣扎着从谢成煜背上下来：“没有没有，上来累的走不动了，煜哥哥背了我一程。”
蒋鸿景脸色一松，转头对谢成煜道：“素素任性，叫阿煜见笑了。”
谢成煜摇摇头：“并无。”
三人一起走到蒋鸿景的屋舍旁，在门前的蔷薇架子下的竹凳上坐下，架上的蔷薇这个时节才长出了稀稀落落的柔嫩新叶，眼光顺着叶间的缝隙洒下来，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
素年吁了一口气，伸手折了一朵伸到她脸颊旁的粉嫩海棠花，对蒋鸿景道：“爹爹自去忙碌，不用管我和煜哥哥，我会自己在你架子上找书看。”
蒋鸿景最近也着实忙碌，见自家闺女这般说，站起身：“那爹爹就去忙了。”
顿了下，又道：“你表哥昨天过来，顺便把送你的琴给拿了过来，就在屋里放着，你要爱惜些。”
素年欢快地应了，待蒋鸿景走后，自觉地跳到蒋鸿景屋里，看到那个放在书桌旁的楠木架子上的紫檀木的琴匣，忍不住低低地欢呼了一声。
“煜哥哥，你来看！”素年声音带了难以抑制的雀跃，像是个急于向亲近的人展示自己新玩具的小孩：“看我的新琴！”
谢成煜唇角莫名上扬，起身走进屋里，就看见那小丫头面前放了一只狭长的紫檀木盒子，盒身颜色暗沉，刻了大气稳重的祥云纹路，盒身一侧有黄铜的云钮，轻轻一按，“啪”的一声，琴匣就自动打开了，露出内里衬的大红色上好漳绒，以及里面的那张琴。
琴通体幽黑，仲尼式，琴身窄长，牛角雁足，象牙琴轸，看上去流畅大气，别有一股精致风流。最妙的是琴体虽然幽黑，但那黑却像是从最深的夜中撅出来放在碧玉雕至的琴身中一般，黑到极处却隐隐透出了绿来，黑的彻底，又绿的幽深。
便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眼看到这张琴，也知道，这是一张绝好的琴。
素年用小拇指轻轻地挑起琴弦，只听得“咚”的一声，那声音直如昆山玉碎，凤凰欢叫，有别于素年此前弹过的任何一张琴。她欣喜地回头看了看一旁立着的燕影，又转头看另一边站的谢成煜：“煜哥哥，你听！”
谢成煜微微点头：“是张好琴。”
素年伸手把琴抱了出来，放在南窗下蒋鸿景替她备好的琴案上，跪坐下来，扭身对谢成煜笑道：“我试试琴。”
随着她一个个手势的变幻，流畅而清越的琴音就从那张小绿绮上流淌出来，正是上节课她在朱子懿课上新弹的那支曲子。
优越的记忆力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哪怕这十天内她练习的不多，也和上次弹奏的时候一样流畅，没有太多的滞涩。
但是似乎，也仅限于此了。
素年收了琴音，有些纠结地蹙起眉头，低头打量了一阵手里的琴。谢成煜见她脸色不大对，疑惑道：“怎么了？”
“嗯，该怎么说呢……”素年有些不大好描述心里的感觉，想了半晌才缓缓道：“总觉得我的琴声，少了点儿什么。”
至于少了什么，她也拿捏不准。
谢成煜眉梢微挑，作为一个弹奏什么琴曲都能奏出一股子金戈铁马之气的新晋琴痴，谢成煜觉得他似乎没什么评论的资格，却也建议道：“再奏一曲。捡你熟悉的曲子。”
素年点点头，转身又开始弹奏起来，正是谢成煜上节课弹奏的《春晓吟》，几乎每个会琴的人都会弹奏的一只曲子。
很快，曲子就结束了。
谢成煜这下也有些微微蹙眉，想了半天才道：“也不是不好，流畅自然，我是奏不了这么好的琴曲。”
素年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儿，毕竟，谢成煜的琴曲她是领教过的，颇有魔音穿耳之功效。不过这并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这曲子究竟哪里差了味道呢？”
没错，就是“差了味道”。
就好像是一道菜，明明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差了味道。
谢成煜一时也想不出来，手一挥：“等下午上课的时候问问老头吧，我也说不清楚。”
下午上课的时候，素年的这个问题终于被朱子懿发现了。
上一次上课，他只是惊叹于这个丫头看几遍琴谱就能弹奏，觉得素年天赋甚高，但是这次上课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丫头琴音里的不对劲儿到底是什么了。
她的琴声，没有感情。
琴为心曲，琴音之所以能打动人，不是因为琴音描绘的景象，或者是音与音结合给人造成的美妙感受，而是琴声里承载的情感。
没有情感的琴声，不过是琴音而已，根本够不上“心曲”的称呼。
素年弹奏的每一首琴曲，只是在弹琴而已，她的琴曲里没有任何情感。
从这一点来看，她的琴音连谢成煜杀气纵横的琴音都比不上。
“你这弹奏法啊……”朱子懿感觉到有些棘手：“弹奏习惯一旦养成，不好改。更难办的是……”
他没有说下去，心里有些感慨，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怎么会把自己的心门关的这样紧，一点儿情感都不愿意露出呢？
只是这点儿就不好说了，女儿家的心事，不是他能探究的，也不是他愿意去探究的。
素年还不知道她的琴音里没有情感的真正原因，她回想了自己的学琴之路，发现原本天赋勉强的她能够把琴曲弹得流畅已经了不得了，根本顾不上琴曲里的情感，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她弹琴也是音节的堆叠而已。
但是琴音中的感情，到底是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