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玉符
第79章玉符
过了好半天，蒋老太太才轻声道：“皇嫂，您的身子……”
方太后唇角艰难地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莫要站着，坐。”
蒋老太太和昌平大长公主相视一眼，自去搬了绣凳，才在方太后的床榻前坐定，就听到方太后低声叹道：“哀家这身子，是不成了。”
听她说话的两人一惊，连忙道：“皇嫂说什么傻话！这宫内宫外这么多名医，怎会治不好您！您莫要说丧气的话！”
方太后艰难地摇摇头：“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撑不过去这一关了。”
她看着坐在床前的两个小姑，记忆中原本活泼明媚的少女如今都已是银发苍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自顾自道：“哀家这一辈子，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也见过最凄冷的破败，本以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是临到死了，还有几个孙辈放不下……”
昌平大长公主连忙道：“皇嫂好心将养身子，有我在的一天，就护这些孩子们一天。”
“你又能护到什么时候？你这孩子，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热心肠的性子，现在依旧如此，你难道不知道你总有护不住的一天？把他们护出个懒性子，以后你要是不在了，他们可怎么办？”
声音虽然虚弱，但熟悉的语调，与年少时方太后训斥她的语调一模一样。昌平大长公主有些讷讷不敢言，只是低声叫道：“皇嫂……”
方太后道：“我的那些小辈，我自会安排，倒是你，得学着把身上的事情放放，学学惠敏，当个安闲自在的老封君，多好。”
“璋儿虽然脑子不好，但是个好孩子，阿修也能管住他。老三被柳家的那群人宠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性子，就是掰也掰不过来了，老四还小……”
似是说的累了，方太后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这些人中，我不担心其他人，就是担心阿修。我也算是养过这孩子一阵，天家没有父子兄弟，我怕以后这孩子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璋儿。”
她说的这些情况昌平大长公主和蒋老太太心里都是门清儿，所以都等着她说出后来的安排。
谁知道方太后抬头看向蒋老太太：“我记得，你家还有几个没出嫁的女孩儿？”
蒋老太太心里一惊，点点头：“臣妹有四个孙女。”
“你是会养孩子，我在宫中都听说你养了四个好孙女。”方太后唇角勾出一抹浅笑，从枕下摸出一块玉珮递给蒋老太太：“不拘哪个孙女，以后许出一个给阿修做正妃。”
皇子的正妃，放在别家，那是想都想不来的事情，蒋老太太却道：“臣妹的三个孙女，老大正在议亲，是扬州白家的嫡长孙，老二昨儿也相看了一家，工部程侍郎家的孩子，老四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只剩下老三未说亲，但她身份上配不上，只是个庶女……”
方太后轻声打断了她：“长得如何？”
“啊？”蒋老太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长得自然是极好的，比其他姐妹们都好……”
“长得好就可以了，我们阿修，最喜欢长得好的女孩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方太后的脸色变得极其柔软：“不过，你放心，他啊，不是个胡来的性子。你教出的女孩，人品如何，我是相信的。”
她这副模样，蒋老太太也不好说出什么考虑考虑或者拒绝的话，只好把玉珮收了起来，刚收好，就听到方太后又道：“这个玉珮，其实还是一道玉符，能调动先帝爷留给我的百名暗卫，你回去之后，就选个好日子，让你的孙女带着这个嫁给阿修，这是我留给阿修保命的东西，就当是聘礼吧。”
蒋老太太一惊，连忙把收起的玉珮拿了出来，要还给方太后：“这不成，这个太贵重了！我嫁个孙女就是，哪里敢拿这个东西！”
方太后摇摇头：“这是给阿修的，你只是暂时保管。”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悠长起来：“他一直想要这个，为此不惜给我下毒，以为我不知道吗？”
昌平大长公主和蒋老太太都是一惊，方太后口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她们都再清楚不过了。身为一国之主，为了百名暗卫，竟然连弑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两人心惊的同时，更感觉到无尽的寒意。
蒋老太太现在只觉得手里的玉珮烫手的厉害，但是事已至此，还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接着，也接的她胆战心惊。
方太后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抚道：“你放心，暗卫只听玉珮主人的号令，我已经交待过他们的首领了。这些暗卫啊，是先帝爷留给我保命的东西，一代传一代，跟着我也埋没了他们，就让他们跟了阿修吧，只希望阿修能护着璋儿。”
听她如此说，蒋老太太也无法再推辞，只好又把玉珮收回了袖中。
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方太后的神情越来越恍惚，像是呢喃般地道：“不知道先帝爷有没有在奈何桥上等我……他走的时候，还是个中年人，我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啦，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撑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是夜，宫中传出消息，太后薨逝，举国服丧。
蒋老太太连夜回了趟家，把玉佩仔细地藏了，换了大孝的衣裳，就又带着蒋大太太杜兰芬。
蒋大老爷是三品的侍郎，杜兰芬身上有诰封，可以进宫哭灵，魏明湘和白玫两人身上没有诰封，没有进宫哭灵的资格，只能带着锦年姐妹以及大少奶奶王晴姿守在家中，闭门不出。
哀悼的白幡已经挂在了门上，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缟素之中，秦楼楚馆都已经关了门，隆庆二十三年雍京的春天，没有了昔日的繁华与喧闹，变得格外宁静。
过了好半天，蒋老太太才轻声道：“皇嫂，您的身子……”
方太后唇角艰难地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莫要站着，坐。”
蒋老太太和昌平大长公主相视一眼，自去搬了绣凳，才在方太后的床榻前坐定，就听到方太后低声叹道：“哀家这身子，是不成了。”
听她说话的两人一惊，连忙道：“皇嫂说什么傻话！这宫内宫外这么多名医，怎会治不好您！您莫要说丧气的话！”
方太后艰难地摇摇头：“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撑不过去这一关了。”
她看着坐在床前的两个小姑，记忆中原本活泼明媚的少女如今都已是银发苍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自顾自道：“哀家这一辈子，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也见过最凄冷的破败，本以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是临到死了，还有几个孙辈放不下……”
昌平大长公主连忙道：“皇嫂好心将养身子，有我在的一天，就护这些孩子们一天。”
“你又能护到什么时候？你这孩子，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热心肠的性子，现在依旧如此，你难道不知道你总有护不住的一天？把他们护出个懒性子，以后你要是不在了，他们可怎么办？”
声音虽然虚弱，但熟悉的语调，与年少时方太后训斥她的语调一模一样。昌平大长公主有些讷讷不敢言，只是低声叫道：“皇嫂……”
方太后道：“我的那些小辈，我自会安排，倒是你，得学着把身上的事情放放，学学惠敏，当个安闲自在的老封君，多好。”
“璋儿虽然脑子不好，但是个好孩子，阿修也能管住他。老三被柳家的那群人宠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性子，就是掰也掰不过来了，老四还小……”
似是说的累了，方太后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这些人中，我不担心其他人，就是担心阿修。我也算是养过这孩子一阵，天家没有父子兄弟，我怕以后这孩子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璋儿。”
她说的这些情况昌平大长公主和蒋老太太心里都是门清儿，所以都等着她说出后来的安排。
谁知道方太后抬头看向蒋老太太：“我记得，你家还有几个没出嫁的女孩儿？”
蒋老太太心里一惊，点点头：“臣妹有四个孙女。”
“你是会养孩子，我在宫中都听说你养了四个好孙女。”方太后唇角勾出一抹浅笑，从枕下摸出一块玉珮递给蒋老太太：“不拘哪个孙女，以后许出一个给阿修做正妃。”
皇子的正妃，放在别家，那是想都想不来的事情，蒋老太太却道：“臣妹的三个孙女，老大正在议亲，是扬州白家的嫡长孙，老二昨儿也相看了一家，工部程侍郎家的孩子，老四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只剩下老三未说亲，但她身份上配不上，只是个庶女……”
方太后轻声打断了她：“长得如何？”
“啊？”蒋老太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长得自然是极好的，比其他姐妹们都好……”
“长得好就可以了，我们阿修，最喜欢长得好的女孩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方太后的脸色变得极其柔软：“不过，你放心，他啊，不是个胡来的性子。你教出的女孩，人品如何，我是相信的。”
她这副模样，蒋老太太也不好说出什么考虑考虑或者拒绝的话，只好把玉珮收了起来，刚收好，就听到方太后又道：“这个玉珮，其实还是一道玉符，能调动先帝爷留给我的百名暗卫，你回去之后，就选个好日子，让你的孙女带着这个嫁给阿修，这是我留给阿修保命的东西，就当是聘礼吧。”
蒋老太太一惊，连忙把收起的玉珮拿了出来，要还给方太后：“这不成，这个太贵重了！我嫁个孙女就是，哪里敢拿这个东西！”
方太后摇摇头：“这是给阿修的，你只是暂时保管。”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悠长起来：“他一直想要这个，为此不惜给我下毒，以为我不知道吗？”
昌平大长公主和蒋老太太都是一惊，方太后口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她们都再清楚不过了。身为一国之主，为了百名暗卫，竟然连弑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两人心惊的同时，更感觉到无尽的寒意。
蒋老太太现在只觉得手里的玉珮烫手的厉害，但是事已至此，还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接着，也接的她胆战心惊。
方太后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抚道：“你放心，暗卫只听玉珮主人的号令，我已经交待过他们的首领了。这些暗卫啊，是先帝爷留给我保命的东西，一代传一代，跟着我也埋没了他们，就让他们跟了阿修吧，只希望阿修能护着璋儿。”
听她如此说，蒋老太太也无法再推辞，只好又把玉珮收回了袖中。
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方太后的神情越来越恍惚，像是呢喃般地道：“不知道先帝爷有没有在奈何桥上等我……他走的时候，还是个中年人，我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啦，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撑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是夜，宫中传出消息，太后薨逝，举国服丧。
蒋老太太连夜回了趟家，把玉佩仔细地藏了，换了大孝的衣裳，就又带着蒋大太太杜兰芬。
蒋大老爷是三品的侍郎，杜兰芬身上有诰封，可以进宫哭灵，魏明湘和白玫两人身上没有诰封，没有进宫哭灵的资格，只能带着锦年姐妹以及大少奶奶王晴姿守在家中，闭门不出。
哀悼的白幡已经挂在了门上，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缟素之中，秦楼楚馆都已经关了门，隆庆二十三年雍京的春天，没有了昔日的繁华与喧闹，变得格外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