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曲水流觞（一）
第41章曲水流觞（一）
当今天子隆庆帝少年登基，如今在位将近二十年，育有四子三女。
只是嫡长子年幼时发了一场高热，愣是把一个聪慧的孩子烧成了痴傻儿，如今二十多岁了，智力连个七八岁的稚儿都不如。次子生母是个卑微的小宫女，在宫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四子如今又年幼，只有五岁。
所以如果说哪位贵人能引得园子里大半的闺秀都变得趋之若鹜的话，只可能是荣贵妃出的三皇子。
这位三皇子虽然已经有了两位侧妃，一大堆的侍妾，但是正妃之位一直空悬，来容园的闺秀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大部分都到了相看的年纪，如今听说正妃尚自空缺的三皇子来了容园，即便原本没什么想法，都变得有些躁动起来。
毕竟，一旦真的成为这位的正妃，那以后那个全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位置……
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
因为前世盛年的遭遇，素年知道三皇子周德昭是个什么人，怕家里的姐妹在那人身上吃亏，强忍着心里嫌恶把话题往周德昭身上引，就想给姐妹们提个醒。
华年神色淡淡：“哦，可能是吧。”
“即便他是皇子，也过不来这边，你遇不到，不用担心。”盛年翘着脚，宽大的朱红色裙摆被她踢得一晃一晃的，金色的牡丹花在裙摆中时隐时现，看起来一派悠闲自在：“大长公主这园子设计的还真精巧啊，自在多了。”
锦年抿着嘴看着她们三个笑：“什么皇子不皇子的，和我们可没关系。”
素年听三位姐姐这般说，心神松了一办，幸好她的三位姐姐都不是贪慕权贵的，否则也去学着其他闺秀去三皇子跟前献殷勤，她就该觉得无比头疼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听说，那位殿下府里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还有一群侍妾，那是个泥淖坑，我们可不要去趟这个浑水。”
华年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从哪儿听得这些胡话？没的污了自己的嘴，以后可不许当着人说了。”
素年吐吐舌头，依旧不放心地争辩了两句：“万一他眼光好就看上我们家中姐妹了怎么办？一会儿去参加流觞曲水的时候我们找个角落坐着，千万不能强行出头。”
不是她杞人忧天，虽然前世三皇子看上盛年的时候是两年后，盛年已经是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看上她也是自然，但是盛年现在年岁虽然不显，容貌已经有了前世最盛时的七分，万一那人一双眼就知道盯着美貌女子看怎么办？
保险起见，她们还是尽量降低些存在感为好。
华年见她真的是担忧，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知道了，一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你就放心吧。”
素年不放心地多看了盛年两眼，一直看的盛年连连给她保证不会出头，才略略放下心。
又坐了没多久，就有小丫鬟过来请人：“姑娘们，曲水流觞要开始了。”
曲水流觞是容园春宴上的保留节目，容溪穿园而过，将园子一分两半的同时，也为这园子里的男女提供了最好的交流场所。
容溪只有六尺宽，两岸是绿茸茸的柔软草地，哪怕男女分溪边两侧而坐，也能把对面之人脸上的细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还不虞有冒犯之忧。
因此，每年的曲水流觞，就成了少年公子姑娘们比斗才华，行酒作诗，展现本事的地方，当然，相看也是在这个时候进行的。
曲水流觞的规则极其简单，酒盏顺流而下，鼓声停止时停在何人面前，何人就要依庄家要求或是饮酒，或是赋诗，或是展示才艺，总要展示一番，才不枉来这容园春宴上走一场。
被园子里的小丫鬟引着到了容溪旁，已有不少人在容溪两侧三三两两地坐定了。女宾这边，坐在最中央的，正是玉柔郡主。方才素年几人见过的史二姑娘等人也坐在她身旁，见华年走过来，一脸喜色地对她招招手，指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软垫，示意华年过去坐。
被几位姑娘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的玉柔郡主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素年一行人，对几人点头示意。
华年怔了一下，看着那边空出的三两个锦垫，笑着比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数，抱歉的对几人笑了笑，拉着素年几人走到靠近边缘的一棵芭蕉树下坐下了。
“这个地方好，清净，视野也好。”盛年很是满意。因为是边缘位置，宾客又是缘溪而坐，一眼就能把众人情态收之眼底。又有芭蕉树的遮挡，头顶绿叶阴浓，也不必担心被晒伤。
“只是有些偏了，几乎轮不到我们展示什么。”素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锦年。
这次来春宴，主要目的就是给锦年和素年一母同胞的兄长相看，如今坐了个这样的位置，锦年很难有展示的机会。
倒是锦年不以为忤，笑着道：“你看我做什么？即便真的轮到我了，我还要伤脑筋展示什么才艺，总不能当众表演绣花吧？”
素年一想也是这个理，心底的那点儿担忧也就放下了，反正她家表哥还对大姐姐虎视眈眈呢，大姐姐不愁嫁不出去，她操什么闲心，
一放松之后，心里那点儿好奇就压不住了，仗着她们姐妹坐的位置不起眼，开始明目张胆地四处看了起来。
正是仲春好时节，春衫正薄，颜色亦鲜，闺中姑娘们一个个穿的像是花间飞舞的蝴蝶，处处透着明丽青春的气息，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面的公子们打扮的也是不遑多让，虽然样式和颜色不如姑娘们缤纷，但是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儿把自己往鲜亮上收拾，蒋家几个姐妹平时哪里能见到这么多的外男，看得兴起，还偷偷交流着对对面公子少爷们的评价和听来的小道消息。
素年看了一圈，也没几个自己认识的，正当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准备收回目光时，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着靛蓝长袍的鬼面人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容溪另一侧的大石旁，微微低着头，明明看不见表情，却让素年突然生出一种这个人很寂寥的错觉。
心里泛过一阵异样的感觉，素年忍不住开口叫他：“煜哥哥！”
当今天子隆庆帝少年登基，如今在位将近二十年，育有四子三女。
只是嫡长子年幼时发了一场高热，愣是把一个聪慧的孩子烧成了痴傻儿，如今二十多岁了，智力连个七八岁的稚儿都不如。次子生母是个卑微的小宫女，在宫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四子如今又年幼，只有五岁。
所以如果说哪位贵人能引得园子里大半的闺秀都变得趋之若鹜的话，只可能是荣贵妃出的三皇子。
这位三皇子虽然已经有了两位侧妃，一大堆的侍妾，但是正妃之位一直空悬，来容园的闺秀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大部分都到了相看的年纪，如今听说正妃尚自空缺的三皇子来了容园，即便原本没什么想法，都变得有些躁动起来。
毕竟，一旦真的成为这位的正妃，那以后那个全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位置……
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
因为前世盛年的遭遇，素年知道三皇子周德昭是个什么人，怕家里的姐妹在那人身上吃亏，强忍着心里嫌恶把话题往周德昭身上引，就想给姐妹们提个醒。
华年神色淡淡：“哦，可能是吧。”
“即便他是皇子，也过不来这边，你遇不到，不用担心。”盛年翘着脚，宽大的朱红色裙摆被她踢得一晃一晃的，金色的牡丹花在裙摆中时隐时现，看起来一派悠闲自在：“大长公主这园子设计的还真精巧啊，自在多了。”
锦年抿着嘴看着她们三个笑：“什么皇子不皇子的，和我们可没关系。”
素年听三位姐姐这般说，心神松了一办，幸好她的三位姐姐都不是贪慕权贵的，否则也去学着其他闺秀去三皇子跟前献殷勤，她就该觉得无比头疼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听说，那位殿下府里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还有一群侍妾，那是个泥淖坑，我们可不要去趟这个浑水。”
华年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从哪儿听得这些胡话？没的污了自己的嘴，以后可不许当着人说了。”
素年吐吐舌头，依旧不放心地争辩了两句：“万一他眼光好就看上我们家中姐妹了怎么办？一会儿去参加流觞曲水的时候我们找个角落坐着，千万不能强行出头。”
不是她杞人忧天，虽然前世三皇子看上盛年的时候是两年后，盛年已经是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看上她也是自然，但是盛年现在年岁虽然不显，容貌已经有了前世最盛时的七分，万一那人一双眼就知道盯着美貌女子看怎么办？
保险起见，她们还是尽量降低些存在感为好。
华年见她真的是担忧，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知道了，一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你就放心吧。”
素年不放心地多看了盛年两眼，一直看的盛年连连给她保证不会出头，才略略放下心。
又坐了没多久，就有小丫鬟过来请人：“姑娘们，曲水流觞要开始了。”
曲水流觞是容园春宴上的保留节目，容溪穿园而过，将园子一分两半的同时，也为这园子里的男女提供了最好的交流场所。
容溪只有六尺宽，两岸是绿茸茸的柔软草地，哪怕男女分溪边两侧而坐，也能把对面之人脸上的细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还不虞有冒犯之忧。
因此，每年的曲水流觞，就成了少年公子姑娘们比斗才华，行酒作诗，展现本事的地方，当然，相看也是在这个时候进行的。
曲水流觞的规则极其简单，酒盏顺流而下，鼓声停止时停在何人面前，何人就要依庄家要求或是饮酒，或是赋诗，或是展示才艺，总要展示一番，才不枉来这容园春宴上走一场。
被园子里的小丫鬟引着到了容溪旁，已有不少人在容溪两侧三三两两地坐定了。女宾这边，坐在最中央的，正是玉柔郡主。方才素年几人见过的史二姑娘等人也坐在她身旁，见华年走过来，一脸喜色地对她招招手，指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软垫，示意华年过去坐。
被几位姑娘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的玉柔郡主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素年一行人，对几人点头示意。
华年怔了一下，看着那边空出的三两个锦垫，笑着比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数，抱歉的对几人笑了笑，拉着素年几人走到靠近边缘的一棵芭蕉树下坐下了。
“这个地方好，清净，视野也好。”盛年很是满意。因为是边缘位置，宾客又是缘溪而坐，一眼就能把众人情态收之眼底。又有芭蕉树的遮挡，头顶绿叶阴浓，也不必担心被晒伤。
“只是有些偏了，几乎轮不到我们展示什么。”素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锦年。
这次来春宴，主要目的就是给锦年和素年一母同胞的兄长相看，如今坐了个这样的位置，锦年很难有展示的机会。
倒是锦年不以为忤，笑着道：“你看我做什么？即便真的轮到我了，我还要伤脑筋展示什么才艺，总不能当众表演绣花吧？”
素年一想也是这个理，心底的那点儿担忧也就放下了，反正她家表哥还对大姐姐虎视眈眈呢，大姐姐不愁嫁不出去，她操什么闲心，
一放松之后，心里那点儿好奇就压不住了，仗着她们姐妹坐的位置不起眼，开始明目张胆地四处看了起来。
正是仲春好时节，春衫正薄，颜色亦鲜，闺中姑娘们一个个穿的像是花间飞舞的蝴蝶，处处透着明丽青春的气息，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面的公子们打扮的也是不遑多让，虽然样式和颜色不如姑娘们缤纷，但是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儿把自己往鲜亮上收拾，蒋家几个姐妹平时哪里能见到这么多的外男，看得兴起，还偷偷交流着对对面公子少爷们的评价和听来的小道消息。
素年看了一圈，也没几个自己认识的，正当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准备收回目光时，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着靛蓝长袍的鬼面人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容溪另一侧的大石旁，微微低着头，明明看不见表情，却让素年突然生出一种这个人很寂寥的错觉。
心里泛过一阵异样的感觉，素年忍不住开口叫他：“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