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话本子
第26章话本子
晚上去白玫那里和蒋鸿景一起用过晚膳，没有多留，素年就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素心院，坐在小书房的案子前，再次铺开宣纸，提笔写字。
这次素年没有犹豫太久，下笔简直如有神助，一直写到亥时末刻，落霞来催了两次，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笔，打着呵欠去洗漱睡觉了。
落霞伺候素年上床后，自己去小书房替她收拾，把毛笔重新洗了放在一旁晾干，笔洗里的水倒掉，散落在桌上的手稿收起来。整理手稿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竟然就有些放不下。
只见那纸上写着：“常言道‘三复蓼莪思二亲，亲恩天地无比伦。生我鞠我长育我，出入腹我何艰辛’。讲得是父母生养孩儿的不易，我辈子女，理应孝顺。我大雍朝以孝治天下，若是那懂得孝顺父母的，旁人就会多敬着两分。”
“但是这孝顺也有真孝顺，也有假孝顺。何为真孝顺？晨昏定省，嘘寒问暖，生而贫贱，能行卧冰求鲤；身居高位，不惧彩衣娱亲，此谓真孝顺。何为假孝顺？孝顺名声吹得比天大，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孝顺，回家见着年迈的父母，只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偏偏在人前做出一副孝顺模样。今儿个就给大家伙儿说一出《慧书生巧断真假孝女》的故事。话说前朝景熙年间，平江府有一书生……”
竟然是个完整的话本子。
落霞这一看就有些停不下来，直到把十几页纸挨着看完，刚好看到书生发现了名声很响亮的孝女的真面目，使了计策要揭穿的时候，后边没有了。
恋恋不舍地把手里整理齐整的书稿放在书案上，拿了块镇纸压着，落霞这下竟然有些后悔，催自家小姐睡觉催的有些太早了，要是能让她把用了什么计策写完，她也不至于这么抓心挠肺的惦记。
第二天一早，素年还没有睡醒，落霞就开始在素年的卧房外转悠。燕影有些奇怪地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落霞抿嘴一笑：“我昨儿给姑娘收拾书案的时候，看到姑娘写了半个话本子，写的那叫一个好，只可惜是半个，昨晚儿惦记了一晚上。”
燕影一听，也来了兴致：“姑娘还会写话本子？我今儿也要瞧瞧，咱们姑娘写的，肯定比外面的强。”
正说着，素年卧房的银铃响了，两人一起进屋，手脚轻快地伺候素年穿了衣裳，落霞到底按捺不住，问起了话本子的事儿。
“哦，你看了啊？”素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怎么样？尤其是和外边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子比？”
“婢子自然是觉得无比精妙的，但是婢子看过的话本子不多，说这话也没有标准，不如您给燕影看看，她平日里没少看。”
燕影有父兄在府外跑腿，平日里没少给她带小玩意儿，她尤其钟爱话本子，看过的不少，听了落霞的话连连点头：“婢子还是看过数十本的，虽然不会写，但是看还是能勉强过关的。”
素年就让落霞把他写了一半的话本子拿出来给燕影看，她身边的这几个大丫鬟，都能识文断字，平时看个账册什么的不在话下。
燕影看的很快，十几页纸，一会儿就翻完了，有些意犹未尽的把稿子递还给落霞：“姑娘，后边呢？赵书生到底使了什么计策识破了张迎春的真面目的？”
素年眉毛微挑：“照你这说法，我这写的还能看？”
“何止是能看，姑娘写的比书坊那些只会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好看多了！那些佳人才子，看一两本还成，看得多了，就无趣的紧，那些能跟男人半夜私会的贵女，肯定不是什么真正的贵女，行事方式比我们这些婢子都不如……”
“燕影！”落霞怕她越说越不像样子，连忙出言打断了她：“姑娘收拾好了，该去夫人那边用早膳了。”
燕影连忙住了口，取了件杨柳色的短披风系在素年今儿穿的鹅黄色襦裙外，披风外面绣了飘摇的嫩绿色柳枝，把素年衬的像是一棵在春阳下亭亭而立的小杨柳树，看起来很是精神。
三人一路去往慕玫居的路上，燕影张了两次嘴，左右看了一遭，才终于轻声对素年道：“姑娘写的是不是李郎中家里的事儿？”
素年神色淡然：“这你都看出来了？”
燕影嘿嘿一笑，明明是个灵秀的丫头，此刻看起来竟然一肚子坏心眼儿：“婢子当然能看出来，我家哥哥说，李郎中傲的平日里只差把鼻子翻到天上去了，对待他们这些小厮从来没有好脸色，他可不信李郎中是至孝之人，不过惯会在上官面前做戏罢了。姑娘这个本子写完后准备怎么办？不会就这么写完之后就放进匣子里吧？”
“你哥和李郎中有过节？”素年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燕影这么积极的原因。
燕影讪讪地笑了：“我哥哪能和李郎中有过节啊，是李郎中身边跟着的小厮和我哥起过几次口角。”说完又眨巴着眼睛看着素年：“只要姑娘说句话，后边的事我找人去给姑娘弄，保证不会露出半点儿风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素年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你倒是说说，后边的该怎么办？”
燕影听她这话，知道她家姑娘这已经算是应允了，脸上挤出个谄媚的笑：“姑娘原先是打算怎么做？交给书坊刻印吗？”
素年点点头：“虽然说费些银钱，不过我也不差钱，就是麻烦些，还费时间。”
燕影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若想把故事传开，也不必去书坊，姑娘的话本子写的这么好，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求之不得呢，只要放出风声去，您在价钱上低那么一两分，保证各大茶楼的先生们抢疯了，去年最红火的那个话本子《东厢传》，就是一个进京的举子落第之后为了换银钱做的，不但得了银钱，还扬了名声，虽然对于一个书生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好名声。”
素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在这方面燕影应该比她头脑灵巧。这个丫头聪明灵秀，嘴巴也紧，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不稳重，所以平时素年多带着落霞出门，不过对于这个大丫鬟还是非常信任的，毕竟她是家生子，一大家子都在府里做事，不会有什么外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玫站在慕玫居的廊下，看着自家小闺女皱着眉头走过来，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宋赵与泌《劝孝》节选
晚上去白玫那里和蒋鸿景一起用过晚膳，没有多留，素年就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素心院，坐在小书房的案子前，再次铺开宣纸，提笔写字。
这次素年没有犹豫太久，下笔简直如有神助，一直写到亥时末刻，落霞来催了两次，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笔，打着呵欠去洗漱睡觉了。
落霞伺候素年上床后，自己去小书房替她收拾，把毛笔重新洗了放在一旁晾干，笔洗里的水倒掉，散落在桌上的手稿收起来。整理手稿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竟然就有些放不下。
只见那纸上写着：“常言道‘三复蓼莪思二亲，亲恩天地无比伦。生我鞠我长育我，出入腹我何艰辛’。讲得是父母生养孩儿的不易，我辈子女，理应孝顺。我大雍朝以孝治天下，若是那懂得孝顺父母的，旁人就会多敬着两分。”
“但是这孝顺也有真孝顺，也有假孝顺。何为真孝顺？晨昏定省，嘘寒问暖，生而贫贱，能行卧冰求鲤；身居高位，不惧彩衣娱亲，此谓真孝顺。何为假孝顺？孝顺名声吹得比天大，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孝顺，回家见着年迈的父母，只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偏偏在人前做出一副孝顺模样。今儿个就给大家伙儿说一出《慧书生巧断真假孝女》的故事。话说前朝景熙年间，平江府有一书生……”
竟然是个完整的话本子。
落霞这一看就有些停不下来，直到把十几页纸挨着看完，刚好看到书生发现了名声很响亮的孝女的真面目，使了计策要揭穿的时候，后边没有了。
恋恋不舍地把手里整理齐整的书稿放在书案上，拿了块镇纸压着，落霞这下竟然有些后悔，催自家小姐睡觉催的有些太早了，要是能让她把用了什么计策写完，她也不至于这么抓心挠肺的惦记。
第二天一早，素年还没有睡醒，落霞就开始在素年的卧房外转悠。燕影有些奇怪地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落霞抿嘴一笑：“我昨儿给姑娘收拾书案的时候，看到姑娘写了半个话本子，写的那叫一个好，只可惜是半个，昨晚儿惦记了一晚上。”
燕影一听，也来了兴致：“姑娘还会写话本子？我今儿也要瞧瞧，咱们姑娘写的，肯定比外面的强。”
正说着，素年卧房的银铃响了，两人一起进屋，手脚轻快地伺候素年穿了衣裳，落霞到底按捺不住，问起了话本子的事儿。
“哦，你看了啊？”素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怎么样？尤其是和外边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子比？”
“婢子自然是觉得无比精妙的，但是婢子看过的话本子不多，说这话也没有标准，不如您给燕影看看，她平日里没少看。”
燕影有父兄在府外跑腿，平日里没少给她带小玩意儿，她尤其钟爱话本子，看过的不少，听了落霞的话连连点头：“婢子还是看过数十本的，虽然不会写，但是看还是能勉强过关的。”
素年就让落霞把他写了一半的话本子拿出来给燕影看，她身边的这几个大丫鬟，都能识文断字，平时看个账册什么的不在话下。
燕影看的很快，十几页纸，一会儿就翻完了，有些意犹未尽的把稿子递还给落霞：“姑娘，后边呢？赵书生到底使了什么计策识破了张迎春的真面目的？”
素年眉毛微挑：“照你这说法，我这写的还能看？”
“何止是能看，姑娘写的比书坊那些只会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好看多了！那些佳人才子，看一两本还成，看得多了，就无趣的紧，那些能跟男人半夜私会的贵女，肯定不是什么真正的贵女，行事方式比我们这些婢子都不如……”
“燕影！”落霞怕她越说越不像样子，连忙出言打断了她：“姑娘收拾好了，该去夫人那边用早膳了。”
燕影连忙住了口，取了件杨柳色的短披风系在素年今儿穿的鹅黄色襦裙外，披风外面绣了飘摇的嫩绿色柳枝，把素年衬的像是一棵在春阳下亭亭而立的小杨柳树，看起来很是精神。
三人一路去往慕玫居的路上，燕影张了两次嘴，左右看了一遭，才终于轻声对素年道：“姑娘写的是不是李郎中家里的事儿？”
素年神色淡然：“这你都看出来了？”
燕影嘿嘿一笑，明明是个灵秀的丫头，此刻看起来竟然一肚子坏心眼儿：“婢子当然能看出来，我家哥哥说，李郎中傲的平日里只差把鼻子翻到天上去了，对待他们这些小厮从来没有好脸色，他可不信李郎中是至孝之人，不过惯会在上官面前做戏罢了。姑娘这个本子写完后准备怎么办？不会就这么写完之后就放进匣子里吧？”
“你哥和李郎中有过节？”素年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燕影这么积极的原因。
燕影讪讪地笑了：“我哥哪能和李郎中有过节啊，是李郎中身边跟着的小厮和我哥起过几次口角。”说完又眨巴着眼睛看着素年：“只要姑娘说句话，后边的事我找人去给姑娘弄，保证不会露出半点儿风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素年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你倒是说说，后边的该怎么办？”
燕影听她这话，知道她家姑娘这已经算是应允了，脸上挤出个谄媚的笑：“姑娘原先是打算怎么做？交给书坊刻印吗？”
素年点点头：“虽然说费些银钱，不过我也不差钱，就是麻烦些，还费时间。”
燕影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若想把故事传开，也不必去书坊，姑娘的话本子写的这么好，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求之不得呢，只要放出风声去，您在价钱上低那么一两分，保证各大茶楼的先生们抢疯了，去年最红火的那个话本子《东厢传》，就是一个进京的举子落第之后为了换银钱做的，不但得了银钱，还扬了名声，虽然对于一个书生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好名声。”
素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在这方面燕影应该比她头脑灵巧。这个丫头聪明灵秀，嘴巴也紧，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不稳重，所以平时素年多带着落霞出门，不过对于这个大丫鬟还是非常信任的，毕竟她是家生子，一大家子都在府里做事，不会有什么外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玫站在慕玫居的廊下，看着自家小闺女皱着眉头走过来，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宋赵与泌《劝孝》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