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紫云书院
第14章紫云书院
天还没亮，素年就醒了。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子上糊着的烟青色雪光绡照进来，还没有燃尽的香料透过莲瓣香炉上的孔洞袅袅升起，整个卧房都带着点儿静谧安详的味道。
素年看光景还早，闭了闭眼睛，却根本睡不着，只得轻轻咳了一下。
床帐外值夜的落霞立即醒了过来，轻声道：“姑娘，你醒了？”
素年“嗯”了一声，就听到落霞道：“现在才寅时末刻，还早呢，姑娘再睡会儿？”
“不了，今儿要跟爹爹去书院，迟了不好。”素年径自起身，自己掀了床帐就要从床上下来。
落霞一看这位小祖宗光着脚就要下地，连忙道：“我这就取姑娘今儿穿的衣裳，您先等会儿。”
卧房里的烛火亮了起来，落霞急步走了出去，远远的，素年还听到她在院里说话的声音，整个素心院随着落霞的走动，在熹微的晨光中醒了过来。
很快，燕影就走了进来，把手里捧着的一件烟青色的外袍笑着道：“姑娘瞧瞧，这件衣裳颜色如何？”
素年眉头轻皱：“这颜色有些太素净了。”
燕影抿唇一笑，双手提着那件外袍一抖，素年这才看明白，那不是她惯常穿的褙子，而是一件式样简洁的男式圆领袍，袖口收的窄窄的，沿着袖口领口的位置用黑色丝线绣了细细的云纹，看起来庄重大方。
“书院学子皆为男子，不宜穿太鲜艳的衣裳，我给你做了这件圆领袍，姑娘看看喜欢不喜欢？”虽然说是征求素年的意见，但是燕影脸上的表情带了隐隐的自豪。
她这般贴心，素年自然不会扰了她的兴致，非常配合的点点头：“很好看。”
“那姑娘赶紧试试吧。”说完服侍素年穿上，又给她系上腰带，挂了块步步高升的玉佩，才满意地道：“姑娘生得白净，这个颜色和样式都很趁姑娘，穿上很是文雅。”
说着落霞也走了进来，看到素年穿这一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家俊秀的小少爷呢。”
折腾了半天才收拾停当，临出门的时候，燕影取了条黑色绣雪青色云纹的缎子披风给她裹上：“春寒未褪，这条披风等太阳出来了再解。”
素年点点头，带着落霞沿着小路慢吞吞地朝慕玫居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慕玫居的小丫鬟玉版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太太让我过来叫姑娘起床，没想到姑娘已经收拾好了。我去回太太。”
说完不等素年回话，又急急地奔了回去，进院门的时候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蒋鸿景已经收拾停当了，见素年这副打扮，惊奇地挑了下眉毛：“哟，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还真俊俏。”
素年无奈地看着没个正形的蒋鸿景，嗔怪地叫了一声：“爹爹！你就会笑话我！”
白玫伸手拍了蒋鸿景一下，对两人道：“过来用早膳。”
餐桌上早就摆了简单的早膳，白玫给素年夹了一只半透明的虾饺，看她慢吞吞的吃，道：“时辰太早，早膳有些简陋，你爹爹书院也有早膳，你去了再吃点儿。”
素年嘴里有东西，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白玫顿了下，又道：“我给你准备了些点心和果子，书院里饭菜若是不合胃口，就先随便吃点儿，等你爹爹散学了让他带你去五味楼吃。”
“衣裳看着不怎么厚，路上风大，一会儿把我这边的那件兔毛的披风带上……”白玫担心完素年的吃食，又开始担心她的衣裳，一旁被忽略的彻底的蒋鸿景终于受不了了：“娘子，素素是跟我去学琴的，不是去闯狼窝虎穴的，你就放心吧。”
白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了，伸手给他夹了一只青菜包子：“夫君您再吃个包子。”
“娘子，我不爱吃青菜馅儿的啊！你不能只照顾素素不照顾我了啊！”
一顿早膳用的前所未有的鸡飞狗跳，素年临出门的时候还听到白玫道：“这般来回奔波着实是辛苦，不如我去跟娘说说，让素素在山下的庄子里住一阵？”
素年靠在马车的后壁上，微微仰了点儿头，以防自己微微潮湿的眼睛不听话的流出眼泪来。
她活过的这两世，无论际遇如何，性情如何，她的父母对她都是无微不至毫无保留。
上一世的她混账至极，惹父母伤心，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极大的不孝，幸好老天有眼，让她能补偿一二，这一世一定要做他们称职的小棉袄，再也不会惹他们生气了。
蒋鸿景看她这副模样，笑着道：“是不是起得太早，还想睡个回笼觉？来，靠爹爹身上睡。”
素年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顺势靠在蒋鸿景身上，闭了眼睛，心底一片温热，料峭的春寒也不能减缓半分。
纵然京中官道修的极为平整，马车走到上面也有些颠簸，从蒋府到紫云山下花了大半个时辰，素年在这样的颠簸中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蒋鸿景叫她，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剩下的路马车上不去，咱们要走上去，上千个石阶，也不算远。”蒋鸿景笑眯眯的，素年硬是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了几分幸灾乐祸出来：“到时候爬不上去，可不要找爹爹抱哦。”
对于蒋鸿景的恶趣味素年自是十分了解，轻轻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转身朝着青石砌成的石阶走去。
起先还不觉得，随着越走越往上，素年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身子到底有多虚弱。
抬头往上看，青石的台阶还一眼望不到头，但是素年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嗓子也干的厉害，小腿和脚踝隐隐发软，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清晨，她的额头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恨不得就数耍赖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不起来。
偏偏蒋鸿景还在一边说风凉话：“我就说你肯定上不来，你娘亲还不信，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若是放在前世，素年被她爹这么一激，八成就生出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来，哪怕爬也要自己爬到书院。
但是重活回来的素年根本没有那么高的心气儿，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赶紧一口气爬上去，然后死命的歇！
至于琴艺课，呵，上个鬼啊。
在终于踏上最后一阶石阶后，素年再也顾不得自己闺秀风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蒋鸿景和落霞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没等蒋鸿景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微微疑惑的声音：“蒋四姑娘？”
那声音清朗又低沉，像是杯滋味醇厚的酒，却成功让素年的表情定在脸上。
谢……谢成煜？
天还没亮，素年就醒了。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子上糊着的烟青色雪光绡照进来，还没有燃尽的香料透过莲瓣香炉上的孔洞袅袅升起，整个卧房都带着点儿静谧安详的味道。
素年看光景还早，闭了闭眼睛，却根本睡不着，只得轻轻咳了一下。
床帐外值夜的落霞立即醒了过来，轻声道：“姑娘，你醒了？”
素年“嗯”了一声，就听到落霞道：“现在才寅时末刻，还早呢，姑娘再睡会儿？”
“不了，今儿要跟爹爹去书院，迟了不好。”素年径自起身，自己掀了床帐就要从床上下来。
落霞一看这位小祖宗光着脚就要下地，连忙道：“我这就取姑娘今儿穿的衣裳，您先等会儿。”
卧房里的烛火亮了起来，落霞急步走了出去，远远的，素年还听到她在院里说话的声音，整个素心院随着落霞的走动，在熹微的晨光中醒了过来。
很快，燕影就走了进来，把手里捧着的一件烟青色的外袍笑着道：“姑娘瞧瞧，这件衣裳颜色如何？”
素年眉头轻皱：“这颜色有些太素净了。”
燕影抿唇一笑，双手提着那件外袍一抖，素年这才看明白，那不是她惯常穿的褙子，而是一件式样简洁的男式圆领袍，袖口收的窄窄的，沿着袖口领口的位置用黑色丝线绣了细细的云纹，看起来庄重大方。
“书院学子皆为男子，不宜穿太鲜艳的衣裳，我给你做了这件圆领袍，姑娘看看喜欢不喜欢？”虽然说是征求素年的意见，但是燕影脸上的表情带了隐隐的自豪。
她这般贴心，素年自然不会扰了她的兴致，非常配合的点点头：“很好看。”
“那姑娘赶紧试试吧。”说完服侍素年穿上，又给她系上腰带，挂了块步步高升的玉佩，才满意地道：“姑娘生得白净，这个颜色和样式都很趁姑娘，穿上很是文雅。”
说着落霞也走了进来，看到素年穿这一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家俊秀的小少爷呢。”
折腾了半天才收拾停当，临出门的时候，燕影取了条黑色绣雪青色云纹的缎子披风给她裹上：“春寒未褪，这条披风等太阳出来了再解。”
素年点点头，带着落霞沿着小路慢吞吞地朝慕玫居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慕玫居的小丫鬟玉版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太太让我过来叫姑娘起床，没想到姑娘已经收拾好了。我去回太太。”
说完不等素年回话，又急急地奔了回去，进院门的时候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蒋鸿景已经收拾停当了，见素年这副打扮，惊奇地挑了下眉毛：“哟，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还真俊俏。”
素年无奈地看着没个正形的蒋鸿景，嗔怪地叫了一声：“爹爹！你就会笑话我！”
白玫伸手拍了蒋鸿景一下，对两人道：“过来用早膳。”
餐桌上早就摆了简单的早膳，白玫给素年夹了一只半透明的虾饺，看她慢吞吞的吃，道：“时辰太早，早膳有些简陋，你爹爹书院也有早膳，你去了再吃点儿。”
素年嘴里有东西，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白玫顿了下，又道：“我给你准备了些点心和果子，书院里饭菜若是不合胃口，就先随便吃点儿，等你爹爹散学了让他带你去五味楼吃。”
“衣裳看着不怎么厚，路上风大，一会儿把我这边的那件兔毛的披风带上……”白玫担心完素年的吃食，又开始担心她的衣裳，一旁被忽略的彻底的蒋鸿景终于受不了了：“娘子，素素是跟我去学琴的，不是去闯狼窝虎穴的，你就放心吧。”
白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了，伸手给他夹了一只青菜包子：“夫君您再吃个包子。”
“娘子，我不爱吃青菜馅儿的啊！你不能只照顾素素不照顾我了啊！”
一顿早膳用的前所未有的鸡飞狗跳，素年临出门的时候还听到白玫道：“这般来回奔波着实是辛苦，不如我去跟娘说说，让素素在山下的庄子里住一阵？”
素年靠在马车的后壁上，微微仰了点儿头，以防自己微微潮湿的眼睛不听话的流出眼泪来。
她活过的这两世，无论际遇如何，性情如何，她的父母对她都是无微不至毫无保留。
上一世的她混账至极，惹父母伤心，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极大的不孝，幸好老天有眼，让她能补偿一二，这一世一定要做他们称职的小棉袄，再也不会惹他们生气了。
蒋鸿景看她这副模样，笑着道：“是不是起得太早，还想睡个回笼觉？来，靠爹爹身上睡。”
素年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顺势靠在蒋鸿景身上，闭了眼睛，心底一片温热，料峭的春寒也不能减缓半分。
纵然京中官道修的极为平整，马车走到上面也有些颠簸，从蒋府到紫云山下花了大半个时辰，素年在这样的颠簸中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蒋鸿景叫她，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剩下的路马车上不去，咱们要走上去，上千个石阶，也不算远。”蒋鸿景笑眯眯的，素年硬是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了几分幸灾乐祸出来：“到时候爬不上去，可不要找爹爹抱哦。”
对于蒋鸿景的恶趣味素年自是十分了解，轻轻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转身朝着青石砌成的石阶走去。
起先还不觉得，随着越走越往上，素年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身子到底有多虚弱。
抬头往上看，青石的台阶还一眼望不到头，但是素年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嗓子也干的厉害，小腿和脚踝隐隐发软，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清晨，她的额头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恨不得就数耍赖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不起来。
偏偏蒋鸿景还在一边说风凉话：“我就说你肯定上不来，你娘亲还不信，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若是放在前世，素年被她爹这么一激，八成就生出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来，哪怕爬也要自己爬到书院。
但是重活回来的素年根本没有那么高的心气儿，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赶紧一口气爬上去，然后死命的歇！
至于琴艺课，呵，上个鬼啊。
在终于踏上最后一阶石阶后，素年再也顾不得自己闺秀风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蒋鸿景和落霞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没等蒋鸿景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微微疑惑的声音：“蒋四姑娘？”
那声音清朗又低沉，像是杯滋味醇厚的酒，却成功让素年的表情定在脸上。
谢……谢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