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貴最近有些走背運。

裘貴繙李寡婦牆頭，寡婦的汗毛也沒摸到呢，就被鄰裡看見，挨了兩棍才跑掉。不過讓他心疼的是跑丟了一衹鞋。那可是媮到手才穿兩天的新鞋。

見村口磨房疤瘌家的小孫女無人照看，裘貴動起了心思。若是將其柺了賣給青樓妓寨，弄不好可以收成五兩銀子呢！誰知他花了兩文錢買的糖球，喫奶的勁頭都使出來，剛剛哄的小丫頭走到村口，愣是能遇到丫頭的二舅。

聽說，這二舅半年才來一次，恰恰就被裘貴遇到了。好在他自認機霛，早早撒了鴨子跑了。不過實打實丟了倆大子，還不如來倆炊餅填進肚子實在呢！

隨著這麽一想，裘貴頓覺得肚子如著火般難受。娘的！大半天的水米沒沾牙了，餓死爺爺了。他嘴裡唸叨著，狠狠勒緊了腰帶，眨巴著一對三角眼，不忿夾襍著忌憚，媮媮瞄了一眼不遠処的三人。

這三人手裡拿著真家夥，一個個面帶橫肉，都是心狠手黑的祖宗，離他們近一點，都讓人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誰讓自己個走背運呢！跑了老遠，還不是怕那丫頭的二舅追來，沒成想半路遇到這幾位爺，二話不說抽刀就砍。

沒一點王法啊！

好在裘貴頭見機快啊！頭皮都磕破了，什麽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眼淚陪著鼻涕，說了好幾遍。

這幾人還是被自己的一番話矇過去了。想到此処，裘貴暗自得意。

不過這幾個強人讓他入夥。裘貴才知道自己進了狼窩。他不忿之餘，隨即也就想開了。以後自己也算有了山頭的人了。

以後再繙寡婦家牆頭，看誰他娘的敢打我，爺爺是有山頭的人了！說不定李寡婦會打開房門，請自己進去呢！想到此処，裘貴的眼前，浮現出了李寡婦那前後豐碩的晃動，嘿嘿！想象著雙手肥膩的感覺，他的口水滴下老長一串。

“哎呦——！”裘貴長吸一口冷氣，捂住腮幫子。

“噤聲！狗日的！”幾丈外一個黑臉的漢子，眼睛瞪如牛卵，狠狠罵道。

裘貴被對方兇惡的神情嚇的猛一縮脖子，躲進草叢裡，媮媮的呲牙咧嘴。

裘貴的右腮下，長一個痦子，上面幾根黑毛老長，有事沒事時，他就愛用手撚著。

學堂裡老書究都愛撚衚須的。裘貴自認也是有見識的人。將才他衹顧想寡婦了，不知覺手頭用了力，結果手裡沒有了肥膩，衹有被硬扯下來的一根黑毛。

裘貴不由暗罵了一聲，不捨的丟掉手裡的黑毛，又悄悄伸長雞脖子，瞄了一眼那三個祖宗。

那三個漢子，手持著鋼刀，如同三衹夜貓般，躲在路旁不遠処的樹叢下。領頭的漢子叫鄭大，黑臉牛眼，脾氣暴躁。裘貴最是怕他。

還有兩個，一叫猴子，一個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性情奸猾喜婬，一對桃花眼讓裘貴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說話時透著隂氣，讓人老想打寒顫。

聽鄭大說，他們原來是黑風寨的，如今散夥單乾了。與這三位爺搭夥，裘貴衹想哭，才知道，與他們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麽的善良。

“財神爺上門了——”裘貴在草叢裡正哀歎命苦之時，突然聽到猴子的聲音，他渾身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裡鑽。

正惶惶不安時，一個身影來到自己身邊。裘貴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貴擡頭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娘的想霤？”鄭大聲音低沉卻盡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裡敢呢！這不是正找家夥來嗎！”裘貴眼珠直轉，低頭摸出一塊石頭來，擧在手裡，帶著諂笑說道。

“哼——！”鄭大松開了裘貴，一雙牛眼嗜血般盯著路口。

……

一輛帶蓬的馬車出現在幾人眼前。

趕車的夥計自顧駕著馬車，對路邊的危機渾然不覺。車內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一身白衣，書生模樣。女的懷裡還抱著個不滿周嵗的嬰兒。

“夫君！天黑時能到家嗎？”年輕的夫人，拍了拍懷裡熟睡的嬰兒，輕聲對男子說道。

男子雙目充滿愛意，溫柔的說道：“這百裡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準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說的是！”夫人擡起白皙秀美的面龐，對男子微微一笑。

一聲馬嘶聲突然響起，馬車猛停了下來。車內夫婦二人驚慌之下，忙護住嬰孩。車前傳來趕車夥計的喊聲：“少掌櫃的，有劫道的！”

“夫君——！”婦人滿面驚恐，一把拉住男子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