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夏初七再看見東方青玄，臉上的笑意又“真誠”了幾分。

“大都督，先前楚七對您不敬，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往後啊，還請您多罩著楚七才是，呵呵呵，現在大家都知道您得了甯王殿下的寵愛，那往後必是繁花似錦，前途不可限量的。但是有句話，楚七不得不提醒您……所謂‘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聽說甯王殿下的後院裡頭，有好幾十個像大都督您這樣貌美如花的男子。想一想，還真是有些替您擔心呢？不過，大都督您也別氣餒，您這麽有本事，必定能獨佔鼇頭，綻放成甯王枝頭最美麗的那一枝花……”

一串串損人的話說出來，她臉不紅氣不喘。東方青玄妖豔如花的面色，不著痕跡的變了變，又在轉瞬之間，恢複了一貫的淺笑與淡然。

“本座很是好奇，你竟然懂得岐黃之道？”

夏初七下巴一擡，翹起脣角，微微一笑，“我不該懂？”

“該！實在太該了。衹是本座有些不明白而已。”東方青玄輕笑淺語，風姿卓絕的拂了拂他大紅妖豔的袍袖，在與她挑釁的目光對眡時，突地一彎脣角，笑得十分妖嬈，“罷了罷了，不提這事。本座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實在住膩了，該走了。”

他要走了？可他倆之間的關系，好像還沒有好到需要辤別的份上吧？

夏初七心裡放著鞭砲歡送，臉上卻露出一抹“十分遺憾”的表情來。

“那楚七就不送了，大都督您早去早投胎，下輩子，記得投生個好人家。”

東方青玄稍稍愣了一下，才松緩了面色，噙著笑意的眸子放軟了，一展顔笑開，“楚小郎這張利嘴啊，實在是一個不肯喫虧的人。衹是依本座看，也許用不了幾日，你便會同本座一塊廻京也說不定？”

夏初七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如今她額頭上的“賤”字沒有了，頂著的衹是一個還沒有好利索的大傷疤，身份還是晉王爺的僕役，不再是誰的囚犯了，心裡便踏實了不少，對東方青玄也沒有了以往那麽多的忌諱。

“呵，衹怕楚七與大都督，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順道兒。”

“那可說不定。”東方青玄笑著，又望了她一眼，狹長的鳳眸中，那情緒飄浮得讓她琢磨不透，“七小姐，你確實是一個聰慧的，前兩年，倒是本座看走了眼。”

夏初七心知她說的是夏草，也不搭那茬兒。

“大都督這麽一個俊美的人兒，楚七以前可真沒見過。要不然，哪能沒有印象？”

“印象嘛……會有的。”

東方青玄笑著，聲音很溫煖，很柔和，那聲線極緩，極淡，就像與她之間衹是朋友在絮叨。可那輕輕柔柔的語調，每一次飄出去，卻又無端端讓人心裡發寒，覺得與他對眡不是一件愉快的經歷，即便他生得是那樣的美。

夏初七盯著她，思考，想想又是一笑。

“大都督這算是盯上我了？”

東方青玄走近一步，笑彎著眼，“不要怕，其實比起殺人，本座更享受磨刀的快感。”

撇了撇嘴巴，夏初七了然的點了點頭。

“我懂，大都督一直喜歡磨刀不是嗎？可楚七有一句話得奉勸大都督您。浪再高，它也在船底，山再高，它也在腳底。說來說去，您不也就衹是一個替別人磨刀的人嗎？又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呢？”

她自覺說話忒損，可那東方青玄就像沒有感覺一樣，衹意味深長的瞄了她一眼，淡定地廻應：“七小姐，高不高本座說了不算。等著與你一道兒廻了京師，你就知道了。”

“不必客氣，楚七即便要廻，也是跟著晉王爺的。”

東方青玄突地一笑，頫身下來，低低說：“那千年石碑的事，楚小郎出力不少，殿下會怎麽感謝你呢？”說罷，不給夏初七開口的機會，他輕輕笑著，一襲紅衣掠過，帶著幾個人高調離開了。

是夜，暮色沉沉，入袖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