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素鳶推門進來時，鳳涼箏分明是知道的，可他閉上眼睛假寐，她的腳步很輕，似乎怕是驚動了他，踩到柔軟的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鳳涼箏聞到了熟悉的一股淡香，被子就被人掀起來，嬌小的雪素鳶從被子裡鑽了進去，一路鑽到他懷裡。

這還要假寐裝死，那就過了。

“主人，主人怎麽不理鳶兒呢。”雪素鳶趴在他胸口，手指擰著他胸前的磐釦，一頭秀發散落，素臉朝天，卻格外清純，吐氣如蘭，像是神話故事裡要去採陽補隂的狐狸精，專門來勾引書生犯罪。

鳳涼箏，“……”

這誰頂得住？

“主人……”雪素鳶撒嬌，“鳶兒錯了，別不理鳶兒啊。”

她在素鳶和鳶兒之間，切換得格外自然，一點都不突兀，鳳涼箏享受，又無奈，他好像和兩個人談戀愛似的，可分明，又是一個人。

“沒有不理你。”鳳涼箏撫摸著她的長發，“主人怎麽捨得不理你。”

“你彈了一下午的琴，就是不理鳶兒。”雪素鳶也委屈，“你有什麽想說的，你對我說，我做錯了，我一定改。”

她的姿態放得很低，聲音也很溫柔，“我真的從未想過再娶一人，我發誓，我這一生，衹有你一個人，衹有你！”

除非，你不要我了。

鳳涼箏再大的火氣，都被她哄得軟了。

他也從未真正的生她的氣，真的捨不得。

他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的姑娘，捨不得生氣。

“鳶兒，主人是氣自己太過貪心，和你無關。”鳳涼箏說，“你很好，沒什麽錯。”

一切，都是他的錯。

雪素鳶咬脣，鳳涼箏明顯是不想談，可不想談，他們的心結就會一直都在，夜濃一蓆話也點醒了她，上輩子的鳳涼箏和這輩子的鳳涼箏，他們不一樣。

雪素鳶說，“我一直都很不安，上輩子我是自殺而亡，臨死前真的很絕望，涼箏，我害怕……害怕重蹈覆轍，害怕我們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你有太多的無奈和束縛，我害怕這段感情，終究在你眼裡，成了負擔，成了阻礙，我又成了被你捨棄的人，我衹是害怕……”

所以，不敢再付出自己的真心。

至少，不敢全心全意去愛他。

“好!”鳳涼箏穩穩地抱著她，“沒關系，也別道歉，你不敢來愛我，我來愛你就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該強求那麽多，你在我身邊就好，在我身邊就好。”

鳳涼箏低頭吻在她的發絲上，“我已經求仁得仁，得償所願了。”

“對不起！”

“沒關系！”

雪素鳶知道，怎麽可能沒關系呢，特別是鳳涼箏這性格，他付出一分，都要你十分來還的人，怎麽會沒關系。

他衹不過是壓抑和隱忍，不願去撕破這一層偽裝。

雪素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吝嗇鬼，一點愛意都不肯去給，眼前的人，明明那麽愛她，可她真的大方不起來，這已是她僅有的。

若再一次悲劇收場，她一定萬劫不複，她不敢貪心要求太多。

鳳涼箏卻貪心的，要求更多。

鳳涼箏說，“鳶兒，你怎麽對我，都沒關系，真的。”

他沉默片刻，“你甚至，可以要求得更多，可以期待得更多，你心之所願，我都會爲你達成，可你要說出來，你若不說，我不知道，有時候怕會錯意，好嗎？”

“嗯，好！”雪素鳶埋頭在他胸前，哽咽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