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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终于送走了这人,萧淑云安抚地拍了拍冲进来,面色苍白的绿莺的手,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人以前折磨她,等她嫁人了,又毁了她的好日子。若非是他出手害了林榕,未必她以后的日子,便会活成那副模样。如今她预备着重新嫁人,他也远走他乡,再也不回家来了,他们之间的恩缘,既是说不清楚,也算不清楚,就这么含糊的,都忘了吧!

  这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第二日去和岳氏说话的时候,萧淑云想了想,还是和岳氏说了句:“他走了。”

  岳氏一时间没明白:“谁走了?”

  萧淑云回道:“大哥。”

  被萧淑云唤作大哥的人,岳氏立时皱起眉来:“那个白眼儿狼,你去了哪里了?”随即疑云上头:“你怎的和他见过面?”

  萧淑云迟疑地看着岳氏,默了片刻,便把她以前被萧福全关进了废旧的院子里欺负,又被他各种恐吓,后头,他更是追着她不肯放,欲要还是林榕,叫她去做寡妇受罪的事情,都说给了岳氏听。

  “……总是咱们对不住他,如今他远远儿的走了,这事儿,也算是了了。”萧淑云隐晦地提及爹娘的旧事,将头深深垂下,不愿意去看岳氏的脸。她心里,还是没法子真正的搁下。

  可岳氏却是被气得面色苍白,她好容易缓过气儿来,一起身就走了过去,将萧淑云搂在怀里,就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他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告诉娘听。”

  “那事儿虽说是我和你爹没脸没皮做下了丑事,可是当年娘过得苦啊,你爹他待我好,我一个女人,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好一点。再说,你爹可没亏了他们几个。你那两个姐姐,出门时候,嫁妆虽说不及你丰厚,可论道起来,若不是你爹,就凭她们那个只知道打老婆的爹,必定一根银簪子都置办不起。还有那个福全儿,家里头日子好了,你爹还专门请了先生教他学问。是他自己不争气,先生气走了好几个,还是大字不识一箩筐。”

  岳氏说着就恨声骂了起来:“都是白眼儿狼,早知道如此,当初干脆把他们留在那小山沟儿里头,也省得他们跟着来享了福,掉过头儿来,还来坑我的云娘。”

  虽说萧淑云自知她这娘是个偏心眼儿,可偏到这份儿上,也实在叫她有些受不住,闷闷道:“原是我对不住他们,若不是我,爹娘你们,也不会就起了,起了……”

  岳氏没听清楚,就低头去问:“什么,起了什么?”

  萧淑云眼圈儿便红了,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猛地将岳氏搂住,小声道:“你们为何要害了我大伯的性命呀!”

  终于问出口了!这么多年了,憋在心里头,叫她睡不踏实,良心难安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萧淑云说得含糊不清,可岳氏却是诡异地听明白了,先是浑身一怔,而后将萧淑云的脸从怀里掰了起来,震惊道:“你说什么?哪个告诉你的,你大伯是被害死的?”

  不是你们一贴毒药害死的吗?萧淑云疑惑地瞪圆了眼睛。

  岳氏又气又怒又伤心:“虽说我和你爹做下了没人伦的事情,不要脸,活该遭人唾弃,可这人命关天,那又是那个身份,我和你爹再是狗屎糊了心眼儿,也不会做下这种挨雷劈的事情的。”

  萧淑云心中好似烧开的沸水一般,立时“咕噜噜”冒起了水泡儿来,一把攥住了岳氏的手:“你们当真没干过?”

  岳氏气道:“没有没有,那死鬼是自己病死的。”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许是老天爷都瞧不过去他那样对待我,那死鬼死得刚刚是时候。那时候我有了你,你爹和我,是既高兴,又害怕。那死鬼躺床上好几年了,若说是他的种,怕是村里人不相信,到时候风言风语的,日子也难过。本就打算要举家迁走,谁知道,那死鬼就在那当口死了。可真真是死得好!你爹还买了上好的棺木埋了他,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不然,就他那德行,自家不会赚钱,却只会吃喝好的,还要吃药,若不是你爹,我辛苦绣花儿缝补得来的铜板,还不够他的开销。”

  萧淑云先是笑了两声,再后来,便忍不住哭了。虽说叔嫂不伦,但总比背了人命,叫人更容易接受。

  外头又下了两三场雪后,天就渐渐放晴了。这日,章怀毅约了萧淑云去戏园子听戏。

  绿莺虽说心中还是为了那孔家二爷可惜,好一番真情,却是要自己夜里孤枕难捱了。可这位章大爷,却也是不错。人殷勤,对娘子也细心。

  将袖子上的褶皱捋平,绿莺笑道:“奴婢要绣盖头,就不和娘子一起去了,三朵那丫头我瞧着还好,娘子不要总是惦记着她以前的毛病,不如带出去近处瞧瞧,看看可堪大用?”

  等着一开春,绿莺就要出嫁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忙着给自己绣嫁衣呢!

  萧淑云睨了绿莺一眼:“也不知道那三朵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这般为她说话。放着好好儿的珠儿碧儿不带,我做甚要带了她去碍眼睛。不带!”说着推开了绿莺的手,扬声喊道:“珠儿,你赶紧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戏园子。”

  绿莺无奈,只得背后去安抚了三朵。

  三朵本是满心期待,如今暗淡了眼睛,怏怏不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哭丧脸道:“娘子这是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绿莺劝道:“我听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且耐心些,娘子会看到你的好处的。”

  三朵不敢在绿莺跟前耍脾气,只得点点头,表示受教了。回头去了外院自己的屋子里,四下望了望,只觉这屋子又小又破,想着以前住的屋子,不觉将嘴巴高高撅了起来。

  娘子的心肠,也忒是硬了些,她都这般改过自新了,还不肯原谅她。枯坐了一会儿,三朵觉得无聊,便去隔壁扫地的涂大娘那里串门子。

  涂大娘不在屋里,门却是开着的。三朵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那圆桌儿上,一堆儿的铜板正堆在上头。眼睛立时就直了,心里也“扑通”的跳得厉害,一双手垂在身侧,忽然就痴痒难耐了起来。

  她的工钱早就花没了,可她还想给自己买朵绒花带带呢!

  第057章

  厚实的马靴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 萧淑云瞧见一脸欢喜迎上前来的章怀毅, 略微颔首, 笑道:“有劳郎君了。”

  眼见佳人在前,章怀毅只觉这美梦实在太美,忙笑着还礼:“娘子客气了。”身子往后一侧, 笑道:“这边儿请。”

  章怀毅家中经商,虽不及萧家富足, 却也是小康之家。萧淑云随他进了一处包厢, 并不大, 摆设却极是奢华富贵。

  珠儿上前替萧淑云脱下了外头的夹棉披风,一转头, 就被章怀毅眼疾手快地殷勤接过,仔仔细细地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披风馨香宜人,章怀毅背过身去偷偷嗅了一口,只觉整个人都要飞升成仙了。

  今日戏院里唱的《青娘寻夫》, 却是讲的一个唤作青娘的女子,夫君出门赶考,却是一去不复回,青娘在家苦等三年不见君归, 便变卖了家产, 收拾了行囊,前去寻夫。

  萧淑云隔窗望去, 见那戏台子上的花旦咿咿呀呀正唱得婉转动人,不觉触动心肠, 听得十分认真。

  章怀毅却是无心看戏,他不时就要往萧淑云那里瞧去,只觉近处细细端详,却更是美人似玉,如花如月,叫他的一颗心跳得厉害,不曾有一时半刻的松缓。

  只是他也并非是油嘴滑舌之人,虽是满腔爱意,却是将手掌搓了又搓,眼神瞟了又瞟,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说话。

  萧淑云虽是看得专注,可被人用火辣辣的眼神一直盯着瞧,很快,她便有所察觉。不觉心里头生出了厌烦之意,故意不转过头去,只装着一副痴迷于戏曲的模样,盯着戏台子瞧。

  那章怀毅有心说上几句话儿,却瞧得萧淑云看得认真,思来想去的,最终也不曾张口说话。

  这厢小隔间里头的气氛不尴不尬的,而那边儿,萧淑云有中意的良人,并且已经交换了玉佩这回事,很快就被廖姨娘捎信给了孔家的廖氏。

  廖氏接了消息,便立刻叫人把孔辙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