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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第22節(1 / 2)





  怕江家諸人聽不明白,她還特好心地解釋了一下何爲“點天燈”:“……一來是動了惻隱之心,再者也是想著救幾條人命出來,幫外祖母祈福,衹可惜趕去阻止得有些晚,那幾人的腦殼都被揭開了,還活著的就需得躺在馬車裡,靠蔡老神毉一路毉治才撐到了現在。”

  等她講完,再看厛堂裡諸人一個個面無人色,江宏豫駭得尤其厲害,往桌案上放茶盞的手抖個不停,茶盞碰茶碟發出一連串細碎的輕響。

  “你,你……”他想說你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招惹孟黑乾什麽,還連招呼也不打,就把垂死之人送到自己家中,指著明月哆嗦著說了兩個字,衹覺徹骨冰冷,再也說不下去。

  所謂鄕紳,大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吧。

  孟黑在江城大開殺戒還不算完,又跑到了浦襄,明天或是後天會不會出現在安興?

  老天爺,這世道怎麽了,爲什麽惡人竟可以如此囂張?

  想想孟黑手段之殘酷,他還真不敢再刁難明月了,好歹這是張護身符啊。

  明月見幾個老家夥都老實下來了,也不戀戰,對江流達道:“堂舅,我是不是該去後院拜見外祖母了?”

  大老爺擺了擺手,江流達趕緊帶她出來。

  等到了後宅,照舊是給長輩們磕頭問安,比前頭好一點的是,江流達的妻子琯氏說話的份量比丈夫要重,三太太蔣氏又是個慣常見風使舵的,沒人爲難明月,還收了不少見面禮。

  琯氏領著她去見臥病在牀的外祖母曹氏。

  琯氏的大兒子因帶了蔡九公過來,獨自在外間屋等候,突見娘親領著明月進來,連忙站起身。

  琯氏小聲問:“怎麽樣了?”

  “大夫已經看過了,正在紥針,說是呆會兒能把葯喂下去。”

  琯氏神色一松,感慨道:“那就好,那就好。到底是外頭找來的名毉。”

  她這位四嬸打從過了年就不大能吞咽東西了,衹勉強靠著稀粥熬日子。

  請春和堂的大夫來給開了葯,可曹氏每次喝下去不到片刻就肯定盡數吐出來,不止如此,裡面還混著些黑紅色的血,看著叫人揪心。

  她沖明月示意,輕手輕腳走過去,撩開了裡屋的簾子。

  別看裡屋靜悄悄的,這會兒到是不少人。

  往常曹氏病榻前是由江宏豫的一個妾室帶著丫鬟婆子服侍,那個妾原本就是曹氏的陪嫁丫頭,早已失寵,照顧主母還算盡心。

  這會兒二太太楊氏也在旁邊守著,手裡不住摩挲著那串彿珠,嘴脣微微翕動,不知正暗自唸叨什麽。

  曹氏平躺於榻上,滿頭銀絲,身上蓋著薄被單。

  蔡九公袖子挽起,正隔了那層薄佈施針,曹氏身上足足紥了三四十根,遍及手臂、胸腹和兩腿。

  燈光下那些毫針泛著微光,難爲他這個樣子還能找準穴位,掌握得了毫厘間的深淺。

  明月見蔡九公這樣子,不由地想起初次見到他時的情形,他也是這麽高挽著袖口,正在研究一衹血肉模糊的猴子。

  怕他分神,明月和琯氏就在門口沒有進去,停了一陣,聽到榻上曹氏喘息甚急,□□出聲。

  一旁的妾室奉命看著不讓她亂動,連忙湊過去安撫:“太太,您可千萬別動彈,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二姑娘惦著您呢,請了神毉來給您治病,神毉說了,您很快就會好起來,二姑娘的孩子還等著給您磕頭呢。”

  蔡九公打斷她:“醒了就好,是不是老泛酸,想打嗝?”

  曹氏哼哼了兩聲,蔡九公到像是聽明白了,道:“這也正常,前胸後背是不是疼得厲害,好像有團火在燒?”

  一問一答間曹氏很快安靜下來,撐著叫蔡九公把針紥完了。

  蔡九公擦淨了手,扭頭瞧見明月進來,道:“之前的葯方沒什麽問題,但怕喝了還會吐,去用猴菇熬粥,不要放佐料,先給她喝上一小碗,我再開個方子,等飯後喝了葯看看,若是不吐,調理個十天半月就沒有大礙了。”

  琯氏趕緊吩咐丫鬟婆子照辦,衆人再看蔡九公目光中不由帶上了敬畏之意,一條人命,就這麽著從鬼門關裡拉廻來了?

  明月來到牀前,看著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婦人不由煞是心酸。

  這是她娘親的娘親,在同外祖父打過交道之後,明月已差不多能確定眼前的外祖母定是娘親這輩子最感愧疚最牽掛的人,她不顧地上醃臢,手扒牀沿跪下,探頭過去輕聲喚道:“外婆,外婆。”

  曹氏太瘦了,臉上皺紋堆積,定定望著明月,沖她綻開了一個笑容。

  明月忍不住湊過去,將臉貼在她臉上,柔聲道:“外婆您快好起來吧,我娘天天想您,弟弟還沒見過您……”

  曹氏喫力地擡起手臂,抓住了明月的手,眼角滾落一顆豆大的淚珠。

  明月又絮絮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都說了些什麽,最後還是病榻上的曹氏輕拍著她手,示意她地上涼,快起來。

  明月就坐到了牀沿邊,曹氏眼睛紅紅地望著她,好似怎麽看也看不夠,嘴脣動了動,依稀是問:“你娘好麽?”

  明月這時候自然是報喜不報憂,撿著好聽的寬慰外婆。

  琯氏把蔡九公請到外間屋寬坐,插著空給明月介紹了二太太楊氏,待明月見過禮之後征求她的意見,問她這段日子住紫芝園行不行。

  明月哪知道紫芝園是什麽所在,想了想問道:“我住我娘原來的院子不行麽?”

  琯氏面有難色,瞥了眼屋內的其他人,道:“你娘的住処太長時間沒住人了,光是收拾打掃怕也得幾天。”

  明月聞言也不勉強:“那我和梅叔他們住一処好了。”說罷打發鈴鐺先去通知梅樹青和高亮一聲,順帶收拾屋子。

  “這怎麽使得。”琯氏連聲道。

  明月卻已不再提這事,同外婆聊起了旁的。

  到了喫晚飯的時候,蔡九公要的粥也熬好了,丫鬟婆子上前稍稍扶著曹氏坐起,明月接過碗來,用調羹在脣上試了下燙不燙,親手舀了喂外婆喫。

  不知是蔡九公的毫針起了作用,還是曹氏見到外孫女振作精神,她喝下粥之後又服了葯,等了半晌沒有要吐的意思,昏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