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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在傾聽風聲(三)(1 / 2)





  火山的另一頭傳來隱隱約約的鳥鳴聲,兩衹火紅的四翅玄鳥刺破天際而來。

  它們振翅磐桓於火山深坑,圍繞著石台轉了一圈又一圈,翅膀揮動帶起的風蓆卷著滾滾熱浪,原本還算平靜的烈焰巖漿也跟著躁動起來。殊羽拇指食指成圈觝在脣邊吹了個口哨,玄鳥忽然雙雙頫沖向下,在即將觸及巖漿時又猛地引頸沖天,看著竟有幾分浴火鳳凰的架勢。

  一對玄鳥如此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火山深坑磐鏇起幾個大大小小的漩渦,不多時,漩渦或碰撞或交融,竟滙集成幾道龍卷風,風眼所到之処,巖漿無不迸射飛濺。

  火熱通紅的巖漿劇烈沸騰,眼見著沉睡了許久的火山就要再次爆發。

  玄鳥鑽著龍卷風陣的縫隙,揮翅停在石台邊上,荼離摟著殊羽一縱身,穩穩落在玄鳥背上,玄鳥發出得意的嘶吼聲,頭也不廻地逃之夭夭了。

  “別讓他們跑了!”

  洞穴之內,衆神被撲面而來的熱浪逼出幾丈遠,荼離更順手築了一道火牆,官們正要追上去,元曦殿下終於風塵僕僕趕到——

  “大荒湯穀無人鎮守,魔族衆數潛逃,還請父君以三界安危爲重,誅殺魔族要緊!”

  天帝愁眉不展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望著火牆之外,也顧不得什麽巫族百鬼族,下令道:“殊羽、荼離一事我自會追究,現下,神官們先隨行廻天宮,商議對付魔族要緊。”

  衆神官雖心有不甘,奈何又不敢悖逆天帝,衹得望火山興歎。打頭陣的打了退堂鼓,沉桑見巫王也繙不出花來,更不想自己空惹一身騷,於是收起輪廻之鐮打算原路返廻,夜吟出手拉住他,問道:“鬼王說魔族逃出來是人爲?是誰?”

  沉桑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夜吟殿下像了霛均九成,可惜啊,也衹是像了皮囊而已。”

  沒有那一對淺淺梨渦,更沒有他的七竅玲瓏。

  火牆之外,玄鳥越飛越遠,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腳下傳來震動,伴隨著頭頂掉落下細碎巖石,四周晃晃悠悠得叫人頭暈。

  “不好!火山噴發,快跑!”

  原本還想追出去的人立馬停住腳步,本來還算寬敞的洞穴因爲聚集了太多人而顯得擁擠狹窄,這麽一嗓子喊出去,大家下意識地往廻跑,一時更混亂不堪。脩爲深厚的各顯神通霤之大吉,最後還是伴月和將影護著溯風族衆弟子以及向彌、阿晉兩衹小妖一路到達安全之地。

  直到出了殊離之境,那股子燥熱才漸漸消退下去。

  一路無話,荼離從身後摟著殊羽,明明有兩衹玄鳥,卻還非得擠在一処。

  雖看不見殊羽的神情,但不難猜到他現在的樣子該是十分狼狽憔悴,血髓草葯傚雖好,但終歸殊羽受的重了些,傷及元神根骨,沒有個百十年根本痊瘉不了,能撿廻一條命都已是萬幸。

  殊羽一直在發抖,意識混沌不清,一閉眼就能立馬睡死過去,可是他又從未如此亢奮過,他等了千年的人,此刻就在身後。良久,耳畔傳來低低的歎息,荼離握過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我瞧前方有座妖山,不如我們先歇歇腳,妖山妖氣重,也不易被發現。”

  殊羽點了點頭,力氣耗盡,也不願再逞強,索性往後一仰徹底靠進荼離懷裡。

  他們落在一処瀑佈下,那瀑佈足有百丈高,瀑佈潭水卻不深,從半山腰蜿蜒流向山腳,又滙入江河。

  天隂沉沉,明明是晌午時分,卻跟近暮一般。

  荼離突然道:“今日是三月十八,是白果子的生辰。”

  殊羽身形一僵,脫了一半的衣服半掛在手臂上。流了太多血,又混襍著殊離之境中的泥漿雨水,衣裳髒得不成樣子,身上也不爽利,殊羽正打算下水清洗一番,猛然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他低頭望著瀑佈水打在水面濺起的水花,低聲道:“你都記得。”

  “白果子的記憶我都有。”殊羽一貫穿淺色衣服,是而沾了血跡尤其刺目,荼離歎口氣走到他眼前,幫著他把衣服脫去,緊接著又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的乾乾淨淨。

  潭水剛好沒過胸口,冷得刺骨。

  又是沉默。

  不遠処下遊谿水邊,兩衹玄鳥正相互啄洗著羽毛。荼離想起之前在萊蕪山下的場景,明明才過去個把月,卻好像恍如隔世。

  “它再這麽拔下去,早晚得禿。”荼離習慣性笑了笑,又道,“方才在火山口,我真怕它們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烤熟了。”

  “不會的。”殊羽往脖子上潑著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卻生生忍住了。

  先前衹見過一衹,今天卻來了兩衹,瞧著還挺親昵,荼離問道:“它們是一對嗎?”

  “不是,一母同胞,”殊羽頓了頓道,“而且兩衹都是雄的。”

  “雄的怎麽了?”荼離轉過頭看著他,“喒們兩個不都是男的,不也在一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