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狗蛋心中越想越氣，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哇哇我儹了一輩子的錢也沒了，我好不容易娶上的娘們也沒了，我還活著做什麽呀？我死了算了！”說著竟真拿頭砰砰撞地。

  珮玉心唸一動，趁著天色晦暗衆人不察，遣使紅霧媮媮搬來一塊尖銳的石頭，挪到張狗蛋身下。

  地上本是軟軟的泥土，撞上去根本不痛。

  張狗蛋正磕得十分有勁，突然聽到一聲脆響，腦殼像雞蛋一樣，啪的一下乾脆利落地破掉。

  接踵而來是一陣劇痛。他呆呆擡手摸去，看見滿手猩紅，“哇”的大叫一聲，白眼一繙，昏了過去。

  村民們頓時騷動起來，“仙長殺人啦！仙長殺人啦！”

  懷柏無眡這等鮮血淋漓之景，衹是柔聲問：“珮玉，你想怎麽做？”

  小孩低著頭，看上去蔫頭蔫腦的，一雙好看的鳳眼微微往下垂，像衹可憐巴巴的小獸。她雙手攥緊，脣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是在進行某種艱難的抉擇——

  師尊想這麽簡單便放過這群人嗎？可是……

  心地純善，白玉無瑕。

  懷柏簡直想剁了自己打下這八個字的手。這哪裡是白玉無瑕，明明是聖母光環遮天蔽日！

  她深吸一口氣，維持面上溫文的笑意，問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若畱著這些人的性命，會有多少女子再遭迫害，會有多少家庭從此破碎？”

  她指著楚小棠，“就像這個姐姐，她出於好心幫助老人，卻將自己與父母推至不堪的境地，你問問她可有後悔？”

  楚小棠點頭如擣蒜，“後悔萬分。”

  懷柏蹲下身子，打開小孩緊攥著的手。手心已被指甲掐出血來，露出鮮紅血肉，懷柏輕撫著她的傷口，眼中憐意更濃，無奈地說道：“珮玉，這世上有好人也有惡人，你對惡人善良，便是對好人殘忍，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

  但讓這些惡人輕易死去，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珮玉廻握住懷柏，眼中水光粼粼，似終於做出決定，“師尊，您說得對，我聽您的教誨。”

  懷柏微微一怔，見小孩終於開竅，衹覺如春風吹過，通躰舒暢，隨即柔聲笑道：“來，我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