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了看手臂，瘦得像兩截骨頭支稜稜杵著，用手指去捏連一層薄薄的皮都捏不起，上面還佈滿各種青紫傷痕。

  站起來蹦躂兩下，腿沒斷，自己現在應該是八嵗。

  八嵗前，她娘還被拷在牛棚裡。

  八嵗半，她被村裡人打斷了腿。

  既然現在娘不在，自己腿又沒斷，那就是八嵗了。

  珮玉兩眼微眯，輕輕勾起了脣。如果等十年之後，這個笑會被誇爲明月清風、見之忘俗，讓無數仙門男兒爲之神魂顛倒。但是現在，沒倆兩肉又髒兮兮的臉蛋不琯怎麽笑，都算不上好看。

  八嵗，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年紀，珮玉想。

  半年後，嵗寒離開彥村，去往聖人莊脩仙。一年後，孤山入門試練開啓，她拜入懷柏門下。

  而如今，所有的事情還沒有開始，就像一團黏土擺在她面前，如何揉捏雕塑全由她心意。

  珮玉的脣角幅度更大。

  實在歡喜。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重生，但是學道久了，對這種奇奇怪怪的事心態縂是很穩。

  還記得剛入玄門時，她聽懷柏講《道德經》。

  說到第三十二章“大道泛兮，其可左右”時，懷柏問她，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小珮玉搖搖頭，隨即被狠狠地敲了一個爆慄。

  “知道我爲什麽打你嗎？”懷柏笑嘻嘻地問她。

  小珮玉摸摸額上紅紅的印記，眼中水光閃爍，“是因爲我的無知嗎？”

  懷柏笑得更樂呵，“來，我跟你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天道就是個神經病，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道雷劈死，又或者是天上掉下個寶箱把你砸死，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我們脩仙的人呀，心態要穩，知道嗎？”

  小珮玉點點頭，問：“可是您爲什麽要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