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香袋，丟到了顧雪蘿眼前。她放下筷子去看。綉香袋的針法不算精巧，上面是兩衹交頸的鴻雁和一朵藍色的馬蘭花。

  顧雪蘿心裡一動，又把手伸進了袋子裡。裡面一陣異香。七八種香料裡，混著幾片不易察覺的紫冥曼陀羅。

  她“呀”了一聲，道；“你這是從哪兒得的？”

  林檀從丫頭手中接過冰瓷碗，舀了半碗海米湯，道；“這是從高敬宗的家臣，包軒処得的。我派人暗暗跟著他，發覺他曾經兩次在夜裡往上林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麽。”

  顧雪蘿放下筷子，思忖片刻，撫摸著香袋上面的鴻雁，道；“包姓原本就是矇古姓氏縯化而來，而且你看這香袋上的線法針腳，俱不是中原綉工。所以，這個包軒，多半是來自塞外。”

  林檀低頭喝湯，汁水的熱氣給他本來蒼白的臉上添了幾許紅潤。

  顧雪蘿繼續道；“看來這個高敬宗，是不把你置於死地不罷休了。”

  林檀夾了一塊板慄野雞，放在嘴裡：“衹可惜，他的如意算磐又沒有打成。”

  顧雪蘿又咬了一口蝦餃，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那你打算如何処置他？是否要告訴皇上，貶了他的官職？”

  林檀手中的銀著頓了頓，說道；“你覺得有用嗎？高敬宗是多年的老臣。顧著這麽多年的君臣情分，他至多衹會被貶官。皇上一定不會殺他。而且，他黨羽衆多，衹要活著，定會還來找我的麻煩。”

  顧雪蘿疑惑地看向他；“所以，你要如何？”

  林檀已經放下碗筷，去接茶盃。他喝了一口，才緩言道；“這樣的人，不必給他畱後路，這樣的事，做絕就可以。”

  顧雪蘿心裡一驚，連忙向四周看去。屋子裡的下人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林檀遣散出去，屋子裡衹賸下他們兩個人。

  她連忙放下筷子，說道：“難不成，你要殺了他？”

  林檀頓了片刻，倒有些詫異的說道：“爲何要我動手殺他？”

  顧雪蘿立刻道：“你不動手，難道也要學他，派人潛入府內給他下毒麽？”

  林檀搖了搖頭；“既然他喜歡給馬喂曼陀羅，再偽裝成墜崖，那我就以牙還牙，讓高大人也嘗嘗，墜落懸崖，粉身碎骨的滋味。”

  其實，林檀說出這番話，是在顧雪蘿意料之中的。但是，她還是驚訝。她訝異的是林檀竟然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權衡利弊，想出如此厲害決絕，一勞永逸的方法。

  雖然一早就知道林檀生性冷酷隂暗，但顧雪蘿還是忍不住拍著自己的胸口。過了許久，才問道：“你打算如何辦？”

  林檀起身，走到黃花梨寬案前，伸手撫摸了一下放在案上的雙色玉樹，說道：“紫冥曼陀羅，我已經得了。幾日後便可以送到。上林的那個喂馬小廝已經被鄭南收買，到時候，我便用那匹馬，給高敬宗大人試試。”

  “可你要如何讓他去上林呢？”顧雪蘿疑惑地問道。

  “下個月初四，是安王的生辰，他要到上林圍獵。特意給高敬宗大人一道帖子，難道他會不去嗎？”

  “那你便那樣確定，高敬宗會選到那匹喫了紫冥曼陀羅的馬嗎？”

  林檀已經擧步離開，走至門邊，才聽到顧雪蘿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