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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远:啊?

  第54章

  关于宴沉和聂无双的关系,顾清远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当然也想过聂无双有没有可能是宴沉的分身之类的,毕竟都说乾天木独一无二。

  但他熟悉原著剧情,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如果宴沉和聂无双是一个人的话,宴沉没理由把聂无双虐到这个份上,最终逼着聂无双反杀了自己吧?

  况且他们长相气质性格各不相同,相比之下,聂无双更像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宴沉则更像一个拥有漫长生命,漠视生命情感的异族。

  但现在宴沉居然说,他和聂无双,是一个人?

  那为什么顾清远不明白。如果是一个人,那为什么两个人要像宿敌一样对抗,或者说,宴沉要单方面对聂无双施加了很多不幸,他明知道聂无双体内有天魔,为何还这么刺激他?如果让聂无双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顺遂,他或许根本不会被天魔蛊惑,不是么?

  为了赶时间。宴沉说。所以不得不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你已经猜到了,我就是当年那株乾天木的本体,那你也该知道,天魔最初是被封锁在我身体里的。

  乾天木主生,我的本体,的确能够封印天魔。但宴沉的视线飘远。但他爱上了一个人。

  由爱生痴,他拥有了人类的情感,甚至比寻常人类更为偏执。但他只是一棵树,他只能看着那个人,不能回应,不能碰触。所以他开始努力化形。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人是天才,只要他想离开,这天地根本困不住他,他很快就引来雷劫,飞升上界。

  宴沉化出了形,却永远永远也得不到那个人,这样又生出了恨。恨他自己为什么是乾天木,他联系着这个世界的生机,他永远不能离开。

  拥有了爱恨的乾天木便也滋生了负面情绪,被封印的天魔苏醒了,以他体内的负面情绪为食,不断生长。

  当然对着一张酷似那个人的脸,宴沉并不想提起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他只说:我化形以后,便有了人的情感,时间长了,天魔不断蚕食我体内的负面情绪,封印松动。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天魔终有一日会破开封印,到时候,连我也无法再镇住他,所以我分化了自己。

  天魔与情感相连,我从身体上切下大部分的七情六欲,连带天魔,一起封印在分化出的身体之中,将他以人类婴儿的形态,封印在往生池水里。他醒来之前,无法感觉到时间流逝,也不会对外界有任何感知。他没有负面情绪,天魔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成长的养料。

  我严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往生池,并派遣数万魔将驻守,时间久了,那些人便将那片地方,传为魔教禁地。

  顾清远点点头,原来宴沉分裂聂无双是为了防止天魔吸食他体内的负面情绪,增强自己。他顺着宴沉的思路往下理:但你没想到,有一股势力一直在试图复活天魔。以前天魔在你体内时,他们无法查探,但天魔别分开封印后,却被这些人发现了踪迹。你留下的上万魔将,被他们用特殊的手段控制了,他们借此偷走了聂无双,并悄悄把他养大?

  宴沉却摇摇头:是有一股势力一直在试图复活天魔,但在血修的事情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天魔的确切位置是在聂无双身上。

  顾清远疑惑地眨眨眼:不是他们?

  不是,偷走天魔的,是天魔自己。宴沉说:这是我的疏忽,天魔在我体内的时候是被完全封印的,但聂无双体内乾天木的神力未被完全激活之前,虽然本身很虚弱,不能提供给天魔吸食的负面情绪,但却能让天魔感知到附近拥有负面情绪的人,并对他们进行蛊惑。

  顾清远:他蛊惑了聂无双的父母兄弟?

  宴沉:他蛊惑了那一万魔修。

  顾清远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怪不得当时宴沉大开杀戒,一万魔修血染坤山。不过能蛊惑一万人,这天魔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被蛊惑的魔修守卫放水,而那对被天魔特意挑选的魔修夫妇带着孩子和聂无双逃离东陆。他们依靠聂无双的天赋,把自己原本资质平庸的孩子变成天才,可惜偷来的天赋并不长久,聂无双最终在远离他们之后,还是踏入了修真门槛。

  顾清远回想着这一段剧情,露出一丝恍然:是所以天魔故意控制那对夫妇,偷走聂无双的天赋,让他无法修炼,因为他一旦开始修炼,他的气息,就会被你感知到?

  没错。宴沉说:毕竟他是我分化出来的,我能够大致感应到他的气息,一开始会很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感知不断增强,这就是同化。天地间只能有一株乾天木,这是规则,所以,同化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会回归本体,与我合二为一。

  但那又会让问题回到原点,不,比那更糟,我想分化对你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对吧?顾清远看着宴沉过分苍白的皮肤:所以你这些年甚至不能离开住处,需要时常泡在寒泉里修复身体。如果一旦同化结束,你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进行第二次分化,而天魔离脱离封印,却已经很近了。

  是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聂无双并且抹消他的意识,把他送回往生池在同化开始之前。宴沉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些秘密埋藏在他心里,也从没对任何人讲过,就连左右护法,也是因为他们是计划的参与者才知道部分情况。

  但现在他竟然毫无保留地对顾清远说了,或许真的是被从聂无双那里同化来的情感影响了,他现在看着顾清远,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亲近他,喜欢他。他甚至无法拒绝顾清远的请求,哪怕是说出自己最重要的秘密。

  他排斥这种情况,他不想把眼前的顾清远和当初的那个人混淆,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属于他的感情,这是聂无双的。

  但分得清又有什么意义呢,聂无双就是他,等同化结束,他们的情感会重新融合。聂无双的感情,也会成为他的一部分。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顾清远问。

  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封印天魔。宴沉盯着顾清远的眼睛说:只要在同化结束后,我恢复树形,抹除自己作为人的记忆和情感。天魔永远无法从一棵树身上汲取到他需要的负面情绪。

  你要抹消自己记忆和情感?顾清远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宴沉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的。

  他有些不理解,毕竟天魔一直对人类的态度都很疏离,这样的他,如他之前在三大仙门的会议上所说,是不会为了苍生牺牲自我的。

  宴沉看懂了顾清远眼里的情绪:怎么,是觉得我不会这么做是么?因为苍生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顾清远诚实地点点头。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苍生确实不重要。宴沉笑起来,狭长的眼睛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勾起的薄唇更添几分妖冶,他笑得像个肆无忌惮的妖精,偏偏眼里却装进了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看着顾清远,又像是透过他在回忆别的什么人:但我不想让他失望。

  顾清远识趣地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宴沉把他藏得很深,想来应该是不会说的。

  果然宴沉很快压下了眼里的情绪,仿佛刚才的深情只是顾清远眼花产生的幻觉。他的语气冷漠而残忍:不过在这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先找出并杀掉那些与天魔勾结的人类。你今天分析的不错,我也怀疑那些人就藏在太初山和无极门中,尤其是太初山阵法一道的修士,绝对与天魔脱不了干系。

  顾清远认同地点点头:我也打算先调查他们。不过我不通晓阵法,所以还需要尊主和右护法相助。

  在两个门派,诸多分支里,他也觉得太初山阵道修士嫌疑最大。血修据点无论是用来与外界隔绝空间的法阵,还是圣堂里的传送阵,都十分精妙,更不要说最后用来防御剑修的血结界。这些可不是随便看几本阵法书就能研究地出来的。

  所以他今日原本就计划,在于宴沉沟通之后,先去太初山阵道那边调查情况。

  但顾清远没想过宴沉居然为了封印天魔,打算牺牲自己。也不知道宴沉和聂无双居然是一个人。这绕来绕去,岂不还是要牺牲他的宝贝徒弟?宴沉牺牲自己他不管,牺牲他徒弟可不行。

  顾清远思索片刻,抬起头,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另外,关于尊主要抹消情感记忆的事情,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