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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2)





  “黄老伯当时望着那棵杨树,说叶子都发得不好。大家也可以回头看看,那两棵杨树今年长得都不好,左边这棵更有些发枯。”

  众人全都回头望着那两棵杨树,点头低语了一阵,又一起转回头,大多数神色迷惘,不知道梁兴要说什么,黄百舌更是纳闷。

  “今早我过来时,在那两棵杨树下都刨了刨,不止我手里这块,那土里还有许多块烧过的石炭。这些石炭若是双杨仓伙头煮饭烧过的,何必要跑出来、刨开土埋在这杨树下?这自然不是煮饭用的石炭。在场的一些父亲应该知道,我们站立的这块地方并不是双杨仓原先的位置。”

  “啊?”众人皆纳闷惊呼。

  “这两棵杨树那晚被挖出来,移了位。”

  “嗯?”众人又一起惊呼。

  “这些木粮台,周围这圈栅栏和大门,那一排房舍,连同外头的杨树、小码头,全都移了位!”

  众人都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人群里只有一些男子脸上露着慌愧,又有些如释重负。

  “这双杨仓的位置原本在东边另一处地方。这木台上的粮垛已是空的,只罩着冻硬的油布,不难搬。至于栅栏、大门、房舍和那小码头,都是用木头临时搭造。也不难搬。最难的是移栽这两棵杨树,当时天寒地冻,土不好挖,便在土里埋些烧红的石炭,将土融化,才挖起两棵杨树,搬到了这边。又把这边两棵柳树移了过去。

  “这工程虽不难,却需要人手。那伙贼人人手显然不够。于是绑走了三百多个孩子,胁迫他们的父亲来效力。为了孩子,父亲们也只得听命。其中有一对卖鸟雀的夫妻似乎不愿服从,结果他们收到了儿子的尸首。那伙贼人用蛛网将孩子尸体包裹起来,用来警示其他人。听说了这事后,其他父亲们自然再不敢违抗。

  “不知今天到场的父亲,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出实话?”

  众人全都回头望向自己身边的男子,那些男子全都低下头,没人应声。

  开茶肆的杜氏用力扯着丈夫曾船监的衣袖,曾船监迟疑了半晌,才颤着声音答道:“梁教头猜得没错,那晚我也来了。那伙人派了个小厮来传话,让我那天半夜子时赶到双杨仓。我已屈从过一次,念着儿子,不敢违抗。子时赶了过来。这里已经聚了很多人,几乎快赶上今天的人数。一个高瘦的男子指挥我们,一些人拆木栅栏、房舍,从东边搬到这里,又重新搭起来。我是和另一些人搬粮台,我当时就很诧异,那粮垛看着大大一跺,一边两个,八个人便能轻松搬动。还有一些人,在岸边刨树、搬树。大约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大家就照着原样建起了一座新粮仓。粮仓里那些看守的将卒全都昏死过去。那人又指挥我们把屋里和屋外的将卒一个个搬到新粮仓里,照原样摆好。至于那些粮食,当时真的已经不见了。”

  “多谢曾船监敢站出来说出那晚事实。这一带都是河道田野,双杨仓又是临时搭建。众人都是认着这两棵杨树,才能寻见它的位置。鬼搬粮第二天清早,看到油布忽然坍缩、粮食瞬间消失,在场众人自然慌乱无比,哪里有余力去细看周围景物,守仓将卒又立即被押走。后来来查案的人,更难想到这粮仓竟被整个搬移过位置。于是,这桩窃粮大案便被传说成了鬼搬粮。

  “至于那些粮食的去向,出口就在这木台上。大家看这木台,一般的粮台,只要搭好支架,在上面纵向排好木条钉牢就成。然而这木台面上的木条却是‘回’字行排列。关窍就在这‘回’字的中间。”

  梁兴说着跳下木台,俯身钻到木台底下,爬到中央那个三尺见方的“回”字下面,正中间有一根横木,穿过两边木梁的凿洞间,像是一根门闩。梁兴伸手抓住那横木,用力一推,将横木推到左边,顶上那个“回”字顿时变作两扇,一起落了下来。梁兴从那洞口爬上了木台。众人见到又一阵惊诧。

  梁兴重新站到木台边缘:“要找到那些粮食,只要寻见被移走的两棵柳树就成。还要烦请曾船监给我们指认指认。”

  曾船监点了点头,梁兴和顾震一起跳下木台,和曾船监一起往粮仓外走去。众人让开了一条路,随后争相跟着三人,向东边走去。

  走了几十步,曾船监停住脚,抬头望了望岸边的柳树,其他柳树都长得青青茂茂,只有他们身边这两株,萎萎蔫蔫,毫无生气。

  “应该便是这里。”

  梁兴低头一看,树下土里冒出一块石炭灰白尖角。笑着点了点头:“没错。”

  众人一起向那块田地望去,地里生满了苜蓿草,有些已经开出紫色小花。梁兴走进那草丛中,低头仔细辨认了一番,见一片苜蓿草下泥土隐隐有一条边缘,他顺着一看,不止一条,是四条,隐约连成四尺见方的一块。他用力跺了跺,脚底似乎有些微微震响。便高声道:“就在这里!”

  顾震忙吩咐两个带了铁锹的弓手过去,两个弓手抡动铁锹,奋力挖了近三尺深,底下露出一块铁板。两人又将周边刨开,是方方正正一扇铁门。

  第十三章 主仆、家财

  兵犹水也,水因地以制行,

  兵因敌以制胜,能与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武经总要》

  两个弓手用尽了气力,也没能撬开苜蓿地里那扇铁门。顾震要再唤几个去帮忙,梁兴忙阻止。

  “这铁门是从底下闩死,为防止泄漏,自然极坚固。得找见入口通道才成。”

  “入口通道?又在哪里?”

  “楚家庄院。”

  “楚家庄院?”

  “梁教头,我的孩子在哪里?他还活着吗?”一个妇人挤过来焦急问道。

  “也只有去了楚家庄院才知道。”

  梁兴和顾震打头,几百人又浩浩荡荡赶往楚家庄院。一路上急行军一般,没有一个人说话。不到一里路,很快便到了。庄门关着,瞧着一片冷清。

  一个弓手上前拍门,半晌,门开了,仍是老何。老何一眼瞅见来了这么多人,脸色顿一变,忙问:“请问这位兄弟,这是?”

  “左军巡使顾大人来查案。”

  “哦……”老何忙把两扇院门都打开,而后垂首候在门边。

  “老何,能否请冯夫人出来?”梁兴走上前。

  “哦,好。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娘子。”老何忙转身朝后头快步走去。

  梁兴和顾震一起走了进去,前厅仍设着灵堂。顾震不愿打扰亡者,没有进去,让弓手进去搬了几张椅子出来,摆在厅前台阶平台上,和梁兴坐在中间。其他几百人全都涌了进来,幸而院子宽阔,还挤得下。

  半晌,老何匆匆从东边院子走了出来。梁兴见过的那个细长眼婢女搀着冯氏,跟在后面。冯氏仍一身孝服,微垂着眼,神色略有些紧张。到了厅前,冯氏微微屈膝,向顾震道了个万福:“民妇冯氏,拜见顾大人。”

  “冯夫人不必多礼,请那边坐。”

  那婢女扶着冯氏坐到一边的空椅上,老何也垂首站到椅后。

  梁兴开口道:“大嫂,今天来是想再确证一些事情。”

  “梁教头请讲。”

  “大嫂是否受人的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