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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2)





  书架上放着的大多是治国治民经策,颜迟没有多大兴趣。从书架头走到书架尾,又去了另一排书架,最后她实在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了就随意拿了一本书,翻开来看。

  书一打开便是简笔勾勒成的几个方块字。她一看这书名就觉得不怎么好看,讲修建工程的,她又不喜欢。但也懒得再去换了,便专心看了下来。

  看了几页,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下去。她放下书,打开窗子,瞧见雨确实见小。却冷不防一道炸雷又响了起来。她被吓到,连忙扣紧了窗户扇,随后雨声又啪啦啪啦地大了起来。

  颜迟远离了窗子,却猛然间觉得除了雨声雷声,貌似还有其它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微弱细小,却在漫天的雷雨声中清晰地传入了颜迟的耳朵中。颜迟凝神静气,张耳细听。

  “咯咯咯……”

  颜迟蹙了蹙眉。很像有谁在紧紧咬着牙齿,那种磨出来的“咯咯咯”的声响。

  颜迟心跳加快,血液在体内迅速奔流。这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既诡异又可怕。

  “咯咯咯……”

  颜迟脑袋“嗡”的一声。想起了一些在书里看过和别人传过的东西。那些不可解释,又让人害怕,并且从未有人说他真正见过的东西。

  颜迟立即往门边跑,却又听得后面咯咯咯的声音变成了仿佛很痛苦的、被折磨的呻.吟。她全身停顿住。再听一遍,那声音好像特别痛苦,混杂着破碎脆弱的颤音,仿佛在遭受极刑。

  有人在这里?颜迟寻着声源探去。

  穿过两三排书架,地上赫然倒落了几本书,书页乱七八糟地翻开。书的一旁有一个人,是个男人。他蜷缩着,紧抱着身体,颤抖个不停。牙齿碰撞发出的咯咯声饱含着极度破碎的声音。

  “你怎么了?”颜迟当下走近,蹲下来,欲要拍他时却看清楚了此人的样貌。

  颜迟惊怔住,欲拍他的手凝滞在他的头上方。

  陆致,怎么会是他!

  他双眼紧紧闭着,眉间以从未有过的褶皱程度褶皱着,脸色惨白,牙齿用力压着唇,唇上有丝丝血迹崩裂出来。他的腿弯在一起,双臂环抱着自己,以幼儿的姿势蜷缩着。

  他这副脆弱的模样震住了颜迟。她看到的他一直是阴狠暴戾的,仿若玄铁一般冷硬,棱角处处锋利,几乎找不到一丁点软弱的地方。

  然而他现在一身凌厉煞气全然消失,锋利的棱角被掐碎,只留下一副脆弱的躯体。

  颜迟看着他颤颤抖抖的样子,倏然间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前在他面前颤抖的样子。世界突然模糊扭曲起来。她依稀看到了她在黑夜里跪了大半夜,额头上流着鲜血却强撑着不睡过去的样子。

  她的面色渐渐变冷,无声冷笑几下。

  颜迟看了他好半天,最后转身,如同从未见过般,抬脚就走。她转身的同时闪电轰然大亮,照亮了暗沉的室内,照亮了她的脸。

  她刚抬起腿,脚踝就被人拽住了。她回头一看,陆致抓住了她的脚踝。他没睁眼,极其痛苦地出声:“别走。”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

  颜迟用力抽开脚,期间还踹了他两脚。可是他看着虽虚弱,力气却十分大,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拽着她不放。

  颜迟的心没有哪一刻有这般冷酷过,她连连踹着他,踹不动,便半蹲着,掰着他的手。她使尽力气掰,怎么也掰不动,掰得脸都憋红了。

  恰时又是一记炸雷砍了下来。

  拽着她的人浑身剧烈一颤。下一刻她就不受控制地歪了下去。她才跌到地上,就感觉腰上被人抱住,冰冷的身体贴近她,她还没来得及推开,就被陆致死死得搂住了,仿佛要窒息一般。

  她挣脱着他,他把她摁在冰凉颤抖的怀里。她越是挣扎,他搂得越紧。颜迟快喘不过起来。她挣扎许久,出了一身汗,她感觉到衣服被汗浸湿。她精疲力尽也挣不开他。

  她累得没有力气再动。

  还在颤抖的人继续颤抖,抖得颜迟都几乎被他传染,也跟着颤抖起来。

  脖子上的皮肤一凉,她感觉到他的脸放在了她的脖子间,他微弱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扭头,偏离他的脸,然而他一收紧,跟着靠过来。

  颜迟想骂人。

  他渐渐不再颤抖,呼吸渐趋平稳下来,然后他缓慢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颜迟才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消失,又起了一层。她扭脖子扭到酸痛也逃脱不了他贴上去的脸。最后他直接一只手掌扣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紧紧按住了。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天色被乌云压得越来越暗,若不是时不时的闪电的光,她几乎要以为外面已经是晚上了。

  颜迟发现,每当雷声一轰鸣过来,陆致就会颤抖一下,然后抱她抱得更紧。

  她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陆致怕打雷吗?

  怕打雷,颜迟冷哼,她真希望雷能劈死他。

  她身上出的汗已经干了,汗干了之后感觉背脊凉嗖嗖的,如同有风吹着。她腰上缠着的胳膊如同在腰际扎了根,这么久都没动一下。

  陆致好像陷入了沉睡之中。

  风雨渐退,乌压压的浓云也慢慢地散开,露出清亮的天空。

  雨终于停了。

  第29章

  带着湿气的光线穿进室内, 昏暗的室内像被揭开了一层黑布,逐渐亮了起来。

  颜迟闻到从外面传来的湿土和青草混合的气味,不难闻,反而闻起来很清新。她嗅了一嗅鼻子, 背后还是凉沁凉沁的, 汗水和之前落到身上的雨水已然全部干了。

  她维持侧躺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陆致仍抱着她。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料, 柔软与刚硬,冰冷与温热泾渭分明。